隔日,广宁侯见到苏柳的时候,脸色黑得就跟人欠了他十万八千两未还似的。
他明明只叫了苏柳前来,这丫头却是带了好几个人,这算是什么?来撑腰的?
“宋斐见过侯爷,侯爷身子可康健?”宋斐第一个见礼。
广宁侯嗯了一声,象征性地问了他的父母几句好,便又看向平靖,道:“平总管今日怎的不在铺子?”
“回侯爷的话,平靖想着许久不曾给侯爷请安,趁今日得空,便来给侯爷请安。”平靖淡笑着道。
广宁侯哼了一声,看向站在一旁不做声的苏柳,眯着眼问:“你就是苏柳?抬起头来,让本侯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勾得我儿神魂颠倒。”
苏柳款款上前,双手放在腰则,屈膝福了一礼:“苏柳见过侯爷,侯爷安好。”
她抬起头来,笑容清浅,广宁侯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会,眉是越皱越深,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也不见得有哪里出色,宁广他就这么副眼光?哼!”
广宁侯在打量苏柳的同时,苏柳亦在打量他,年纪五十左右,满面红光,想来是养尊处优的原因,精神矍铄,从眉眼间看得出和宁广有几分相似,年轻时也该是个美男子。
“你配不上宁广,这亲事我就替他做主,解除了婚约吧,你准备则个,明儿个就在上京的衙门备案。”广宁侯坐下来,漠然地道:“如果之前宁广给了你什么定亲聘礼的,也就送你了,算是赔偿你的,凭你的身份,也足够了。”
这话一出,宋斐等人的脸色变了,纷纷看向苏柳。
苏柳却是没有半点惊惶失措,依旧站在那,笑容淡淡的,看着广宁侯道:“侯爷要见苏柳,就是要说这个么?要代宁广解除与我的婚约?”
“不然呢?你以为凭你一个乡下丫头,本侯为何要见你?”广宁侯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依旧是厌恶,苏柳这样的出身,怎么配得上他的长子,怎么配为宁家长媳。
“原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苏柳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来,道:“那这个都说完了,便没其它事了吧?我还有事儿忙,就不打扰侯爷了。”
广宁侯一怔,就这样顺利?
“你。。。我说要替宁广解除和你之间的婚约,你是没听明白?”广宁侯忍不住多问一句。
苏柳眨眨眼,道:“听见了呀!”
“那你。”怎么不哭不闹。
“侯爷,听见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您说要解除,那就去解除呗,那是您的自由和权利。但同样的,我要不要解除这婚约,或者去不去,那也是我的自由和权利,是不?”苏柳淡淡地笑道,只是认真看去,那嘴角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妈蛋,你是他老子了不起吗?说解除婚约,我就要配合你找虐的去当个弃妇吗?得蛇精病呢吧!
“放肆!你竟敢耍本侯!”广宁侯总算听出苏柳话里的意思,不由一拍桌子怒斥道。
果然是个没啥教养的野丫头,胆子也够肥,竟敢耍着他玩儿!
苏柳一脸无辜,道:“侯爷,苏柳怎么敢?苏柳不过是在说事实罢了,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不是么?就像侯爷不喜欢我这个未来儿媳,也是您的权利,我并不能强迫您喜欢不是?”
吴氏奶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的儿子有多浑,可偏偏,却又巧妙地表达了衷心,末了偷偷觑了广宁侯一眼,心中微喜。
小贱蹄子,让你把我儿子刷下来,老娘就可劲儿的给你上些特级眼药,得不到翁姑欢心,看你日后如何,能不能嫁给大将军都是个问题,哼!
广宁侯对奶娘的表衷心没什么感觉,他脑海里就只转着一句话,看向吴氏问:“你意思是说,那混小子私下的定的未婚妻进京来了?还来了这么久,竟都没有人告诉我?”
吴氏一怔,随即嗔道:“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性子,告诉你还不得将人家给赶了去?再说了,震广定的妻子,在上京也未传开去,咱们紧着上前去会人,那不得是告诉所有人,他定亲了,而咱们又承认这门亲了?”
广宁侯皱眉,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们这边不理不睬,那是真正的视她如无物,这才尴尬,那野丫头也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但既然来了,那肯定要见见,顺便给那浑小子解除了这婚约。
但吴氏可不是让他来谈这个的,便呜咽一声,哀道:“侯爷,我待震广也是亲生子一般,他就是不愿叫我一声母亲,但我名义上也是震广的母亲,还能贪了他的那点子东西不成?还不是怕他底下的人心不正,才管着。他怎的让个丫头来羞辱我,动辄就把在铺子里干的好好的吴胜给刷下来了?”
“十几年了,便是石头也捂热了,那丫头虽说是他的未婚妻,到底也没过门呢,这就管着事,这让外人怎么看咱们家?”吴氏用眼角瞄了广宁侯一眼继续道。
“好了,那丫头你早就该告诉我她来了,不然还能由得她撒野?”广宁侯大手一挥,满面阴沉。
吴氏哀怨地道:“云儿不是怕你心里添堵吗?谁曾想那丫头心这般大,这还没过门,就敢如此,若是过门了,还不得把你我这正儿八经的公公婆婆踩在头上?”
原本她觉得宁广娶个没啥见识的乡下野丫头,那也是个大好事,但现在看来,这丫头可不是好对盘,还不如拉下来,再给那贱种寻个性子软绵的,还不是一样拿捏在手里?嗯,回头得去娘家看看,有没有啥适龄的姑娘。
广宁侯的脸彻底黑了,冷气嗖嗖地往外放。
“她好大的胆子!”广宁侯站了起来,抿着唇道:“我倒要看看,这是如何的一个丫头,心机倒不小。”
吴氏听了眼神微闪,可没等她高兴完,广宁侯就道:“过去震广不在,你管着也就算了,现在他也回来了,那边又查出来,你拿的那些东西,就交给平靖吧!”
吴氏听了,脸色大变,惊叫出声:“侯爷!”
“怎么,你还不愿意不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拿了多少,适可而止,别弄得两边的脸子都不好看!”广宁侯斜睨着她,丢下一句就走了。
吴氏想要辩驳,奶娘飞快地扯着她,摇了摇头。
等广宁侯彻底走出正院,吴氏这才尖叫出声,将床上的枕头用力地扔了出去,怒道:“我就知道,他就只向着那贱人,平素说有多爱我们母子几个,有多宠,在心底,还是向着那野种!啊!”
“夫人,夫人喜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夫人!”奶娘连忙帮她顺气。
“喜怒,你让我怎么喜怒,二万多两的银子啊!”吴氏将牙磨得咯咯作响。
“夫人,不是说漠北那战役不是很好,皇上也恼怒么?若是那人回不来,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夫人的?”奶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务之下,还是顺着侯爷,莫丢了你的贤名!”
吴氏听了,深呼吸几口气,道:“没错,那贱种一死,这些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但想到那要给出去的银子,她的心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用力揪着,好不快活,便道:“我这心口就是难受,去,将雪姨娘她们都叫来,本夫人病了,要人侍疾!”
“是!”
就在苏柳被上眼药的时候,她亦在接见一个人,只是这人,实在是太木了些,难道跟在宁广身边的,都这么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