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烦?”宁广拧起双眉。
“烦啊。”苏柳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但看他们上窜下跳的蹦跶,也逗得欢,权当消遣了。”
宁广脸一黑,睨着她:“敢情你就是看热闹的?”
苏柳丢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宁广嘁了一声。
“不说这个,咱么烦,他们也不好受到哪去,你没看那苏金凤天天寻死觅活的呢。”苏柳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聘礼谈不拢,距离苏金凤失节给周氏那侄子,已经一个半月有余了,两家却像是拗上了似的,谁也不肯退步,僵持不下,而周家更是老神在在,干脆就没声气了。
“老宅只会退步。”宁广轻哼一声笃定地道,眼中满是鄙夷不屑。
“是啊!”苏柳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道:“说到底,这种事,吃亏的最后都是女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宅为了苏金凤的名声,最终只会退步,黄氏想要厚聘礼的想法,也只会落空。
“你同情她?”宁广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看我长了副圣母样儿?”这回,苏柳嘁了一声,又上下看了他一眼,贼笑道:“说起来,我那小姑姑当初还看上你了呢,可惜你不上钩。哎,你说,将来你的身份曝光出来,会不会悔得她要死要活的?她可是一心想嫁进大户呢!大将军哎,多威风啊!”
宁广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咬牙切齿地警告:“苏柳!”
“得!我不说了!”苏柳见他不不悦,把双手举起来,嘟起嘴道:“没意思,人家醋一下都不成么?”
宁广哭笑不得,想起正事,再次问:“真的不打算搬家?”
“这里住的好好的,搬什么呀?”苏柳再度趴在桌子上,道:“再说,咱们这还有几十亩地在呢!”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宁广抿了一下唇,欲言又止,最终到底没说什么。
也罢,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或许在这村子里,反而更安宁呢!
只是,脑中响起在酒楼里听到的鞑子来犯的消息,宁广心里就跟被挠了一样,看着苏柳白净的侧面,要是他真的要回到战场上,她该怎么办?
“宁广!”
宁广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嗯?”
“想什么呀?叫你两声也不应,这么出神,出啥事了?”苏柳皱着眉,宁广很少有失神的时候,这是有啥事么?
“没事,你叫我做什么?”
“没,就是问问你那二十四亩地怎么划分佃租的事。”苏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按下心里的不安,总觉得宁广今天有些反常,到底怎么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银弟脸都白了,满地团团的转,嘴里喃喃地道:“咋办,这下咋办?柳丫头定是烦了咱们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苏银弟的夫君朱大军,更是惶恐不已,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又回到那穷哈哈连饭都吃不饱的境地了。
就是苏银弟的媳妇汤氏也是脸色难看,好容易日子好过了丁点,要yi夜回到解放前的话,这可怎么活?
她摸了摸自己突起的肚子,再看眼前朱红色的大门,那光鲜的大宅子,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同是女人,咋她的命就这么苦呢?这样的好日子,咋她就没福气呢?
相对于苏银弟他们一家的惶恐不安,黄氏却是肺都气炸了,骂道:“作死的死丫头,脾气倒大了她,这是冲的谁发火啊?不敬不孝,没大没小的死蹄子,等着天收了。”
“娘,你快别说了。”苏银弟吓了一跳,忙的去拉黄氏,急道:“惹了她们不高兴可怎么了得?咱快回去吧。”
黄氏黑了脸,鄙夷地看她一眼,大声道:“你怕她做什么?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看你这点出息。”
苏银弟都快哭了,哀声求道:“娘,别说了,家去吧,啊?家去再说。”
“我不走,她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便宜个外人都不关顾自家亲戚,手肘拐出不拐进,她良心被狗吃了她。”黄氏可不是个会听人劝的主,尤其是在女儿女婿跟前,她可不能落了这面子。
她骂得起劲,却没看到身后悄然站了一个人。
“谁准你在这撒野发疯的?”
一声怒喝炸响,黄氏被狠狠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见一脸肃杀之气的宁广冷瞪着她,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身子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苏柳黑着脸回到内宅,陈氏正好走了出来,见她这副脸色,不由上前:“咋的了?武娘子为难你了?”
她知道武娘子来了,苏柳这个脸色,难道是武娘子给了啥难题不成?该不会啊,武娘子这人最是识时务不过了。
“不是她,是某些人。”苏柳满脸阴郁,想了想,还是将苏银弟他们在外头的事给说了。
陈氏愣了一下,最后叹道:“是娘让你为难了,也罢,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弄,不用顾着娘。”
苏柳怕她心里膈应,便解释道:“娘,我不是要下你了脸子的意思,而是这些人太过贪心,不满足,自以为咱们对他们是有求必应,一次次的来求,再大的人情也抵不过这样的消腾。”
再说了,苏银弟他们对陈氏他们有什么恩,顶多是从前没落井下石,能说上几句话罢了,可苏银弟他们就觉得,凭着这点子情分,就能无往不利了?
天真!
“娘知道,娘都懂。”陈氏知道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道:“你别有负担,娘都知道你是为咱们一家子好呢,放心吧,娘这心里也有数。”
看她的话不见作假,苏柳稍稍的安了心,要是因为那些个糟心的亲戚坏了母女的情分,可就真真不值了。
“人都说,谁家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咱们家,这可不是一般的多。”陈氏叹气。
苏柳深有同感,可不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