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老母的逼问,黄氏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大概,被训的臊都臊死了。
这不,合着老母和兄弟弟媳,这才一道回家来,谁知道,才进村,就见着了苏柳这小贱人。“苏柳,又是你。”黄氏恨极。“阿奶,就是她把我衣裳给打翻的。”苏春桃趁机告了一状。“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捧不住掉落在地,怎么赖我家姑娘?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冰茶站了出来驳斥。
苏春桃想说什么,却见苏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的一僵,说不出话来。“你又是谁?”黄氏上下打量冰茶,这丫头很眼生,从没见过,怎么叫苏柳姑娘?“阿奶,这是苏柳买的丫头呢,可了不得了,见天儿就带出来显摆,真当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姐了。”苏春桃唯恐天下不乱,冷哼着道,可眼里,却满是嫉妒。
买的丫头,黄氏听了脸色都变了,一张老脸扭曲起来,看上去有些狰狞。“大娘,这是柳丫头和春桃丫头么?”跟在黄氏身后的那几人,为首的那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打量着苏春桃和苏柳。
黄氏只好按捺下心里的嫉恨,僵硬着嘴角道。“娘,这就是我那不孝孙女。”
这话落了,众人都细细地看向苏柳,这认真看过去,才倒抽了一口气。
穿的是绸缎衣裙,戴的是金银珠玉,亭亭玉立,标致得跟朵花儿似的。
这还是个乡下丫头,那个不起眼的长着六个指头的苏柳?城里的千金小姐也不过是这样的作派罢了。“哎哟,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舅婆可都认不得了,娘,您瞧瞧是不是?”一个少不了黄氏几岁的女人笑着上前,还不忘扶着那为首的老太太过去。“确是这话,可儿周正。”老太太虽然头发白了,可因了常年农作的份上,腿脚却十分灵便,没几步就走到了苏柳跟前,笑出了满脸皱纹。“柳丫头,可还记得我不?”
苏柳扫了两人一眼,如何不认得,这位老太太便是黄氏的老母亲黄李氏,而这和黄氏差不多年纪的,则是黄氏的大弟媳黄何氏,那后头的,就有黄家大儿黄大贵,二弟媳黄郑氏等人。
说起来黄家算是人丁旺盛的,如今这么看下去,该是四代同堂了吧,这黄李氏都六十好几,黄氏的大弟近五十,大孙子都娶了媳妇了的,怕是要五代同堂了。“是你老祖母和大舅婆,还不叫人。”黄氏瞪着苏柳命令道。
苏柳冷笑,黄氏当自己是谁,还用命令的语气呢,真是可笑,不过,在外头,自己的名声还是要维护的。“老祖母,大舅婆。”她淡淡地叫了一声。
黄氏其实蛮紧张的,毕竟苏柳这死丫头性子跟头似的犟,她就怕她当着娘家人的面驳了自己面子呢。还好,这丫头还会来事,一时便得意起来。“哎。”黄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又招了招身后的人道。“这是你大舅公,二舅婆,这是你表嫂,还有这是你二表哥家的,两孩子。”
苏柳听着这介绍个,头都晕了,这亲戚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什么表伯表叔,嫂子表哥的,她都没记住谁是谁,就看到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就跟狼看上羊似的。
她表情漠然,也是淡淡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那二舅婆的媳妇唐氏亲热地上前,伸手想要去牵苏柳的手。“瞧柳丫头这周正的,就跟一大家小姐似的,还是大姐会养人,不如给了我们二柱当媳妇儿吧。”
黄氏呵呵地笑着,苏柳则是脸一沉,避过她的手,那二舅婆脸色一变。
黄李氏瞪了唐氏一眼,堆起笑容,同样的去牵苏柳的手道。“我这把老骨头也老久没来大坳村了,也好久不见你了,我记着你还有个妹妹,叫苏小来着,她人呢?让她来说说话。”
两人连忙退了下去,来到厨房,杨大嫂子拍了拍兄口,低声道:“可吓死我了,总觉得大姑娘和气,原来这么的威武。”
“你当大姑娘年纪小,主意正着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作好人。”程大嫂子小声道。
“我哪想到这么深,就觉得那丫头可怜,这才……”杨大嫂子懊恼地道:“我是真没想到日后的。”
“都着紧些吧,大姑娘心里是有大主意的人,作咱们的差事便是了。”
杨大嫂子使劲地点点头,从此两人对苏柳都带着敬畏和恭谨。
带着冰茶回到苏家小院,苏柳对陈氏她们说了买这丫头的大致情况,陈氏少不得一阵唏嘘,可在安置人的份上,却是犯了难,实在是他们如今的房子太小了。
如今她们母女仨住在正屋里,偏厢陈烨是一个人住,可陈烨是陈氏的义子,也是正经的主子,年纪和冰茶也是一般,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苏柳等人都没有小小年纪就安排丫头给陈烨如何的,总不好让冰茶住在陈烨屋里,要是传出去,那像什么话?
冰茶倒也乖觉,瞧出苏柳她们的犯难,也就主动提出到柴房里去住。
现在已是寒冬天气,住柴房是不可能的,太冷了,好在房子也要建起来了,苏柳便让冰茶也跟她们一个屋,临时搭一张木板床。
冰茶就这么在苏家安置下来,为了让冰茶习惯,也让冰茶的祖母习惯,苏柳并没有让她跟着去镇上,而是在家,帮着陈氏做着各种事情。
苏柳家买了一个丫头,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看到那丫头跟出跟进,做这做那,少不得艳羡眼红。
这传到了苏春桃耳里,那是肺都气炸了,尤其是看到自己长着冻疮的一双手。
搂着刚洗好的衣裳盆往家里走,却又偏偏遇见了苏柳和那小丫鬟,这是在显摆招摇呢?
苏柳带着冰茶是从孙秀才家回来的,正低声吩咐着冰茶什么,没料到苏春桃竟然会挡着路。
“喲,这是装大头呢,生怕谁没见过丫头似的,带着出来显摆呢。”苏春桃看着苏柳穿着一身崭新衣裳,耳朵上戴着红珊瑚坠子,头戴的新首饰,身边又跟了个丫头,这派头就跟城里的大家小姐一般,看的她眼都红了,恨不得将苏柳身上的都扒下来套自己身上。
苏柳就是个贱丫头,凭什么她成了小姐,自己还要洗衣裳,还洗的长冻疮啊,呜呜。
苏柳上下打量了苏春桃一番,走近一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春桃妹妹呀,咋轮到你洗衣裳了?哎哟,瞧你这双手,这冻疮长的,可怜见的,咋就成这样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