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宛宛不管,抱过皇儿就哄起来。
“皇儿乖,乖乖,怎么又哭了?”
“哇哇哇!”
似乎是伤心极了,并没有因为听到母亲的声音就不哭,那哭声更响了。
“乖乖,母亲的乖乖。”
“哇哇!”
“不要哭了,母亲该早些回来的!”杜宛宛又急又怕又心疼,不停的走动,不停的安抚,不停的拍着皇儿的背轻柔的哄着。
这时听到男人问奶嬷嬷的话,知道皇儿是吃过奶后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哭起来的。
“是不是要尿?还是又饿了?没有睡醒?”萧绎还在问,同时皱着眉头看着母子俩,跪在地上的宫人还有太监奶嬷嬷正诚惶诚恐的低着头要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母亲回来了觉得安心安全了,还是闻到了味道,或者哭累了,并不饿也不困也不想尿,哭声一点点变小。
最后窝在杜宛宛怀里睁着眼晴。
杜宛宛差一点心疼的哭了,整个人又慌又乱的,见怀中的儿子不哭了,她整个松了口气,刚刚哭得那样伤心,几次喘不过气,她心中怕得很。
玉姐儿那会儿她身子不好,也没有亲自带,如今更是觉得对不起玉姐儿。
看着儿子乖乖的样子,眼角还有一大滴眼泪,脸更是哭得太久太用力,眼晴一圈通红,小脸红白红白的。
“乖乖。”
杜宛宛低头轻轻的亲了儿子一口,闻着儿子身上的味道,心一点点平复过来。
“没事就好,这臭小子把父皇都吓了一跳,哭得脸都红了,还是男子汉呢。”萧绎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宫人太监几个奶嬷嬷,走了过来,轻声的道,站在母子身边看着母子俩,眼神柔和。
“嗯。”
杜宛宛轻应了声,还是抱紧儿子,看着儿子的眼晴。
萧绎也凑过去看着皇儿的小脸还有眼晴:“叫父皇。”
杜宛宛怀里的小婴儿听到声音,居然朝着萧绎看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碰上,萧绎一下子高兴了:“这小子像朕,这么小就会认人。”
杜宛宛本来还有些难受,看一眼怀中的儿子再看一眼边上得意的男人:“……”
“叫父皇,快。”
萧绎有兴致得很,逗着自家皇儿。
“……”
小婴儿小皇子当然不可能真叫,很快看向其它地方。
“怎么不看父皇了?这小子。”
萧绎一脸大惊小怪,不爽,跟着转了一个方向。
杜宛宛彻底不知道说什么。
心情倒好起来。
萧绎边逗着儿子还是边看着心肝的,一见,心情也更好,脸上笑容更浓,更是得意,像是感觉到母亲心情好了,小婴儿也更有劲了。
杜宛宛嘴角也扬了扬。
跪在地上的宫人太监还有几个奶嬷嬷不敢出声,悄悄退了出去,远远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还有皇上偶尔的笑声。
陛下只有在这位娘娘这里,应该说和这位主子一起陛下一向高兴,陛下很喜欢小皇子。
萧绎并没有呆太久,总管太监过来,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事,萧绎离开后,杜宛宛便一个人抱着皇儿。
过一会抱着儿子坐在塌上,儿子一天天大了,腿更有劲,也更有力气,不像刚出生的时候抱在哪里就是哪里,除了腿蹬一蹬的,眼晴也睁开了,像是会看东西,也能听到声音手握成拳头时不时动一动,一到她的怀里,就会往她胸前拱,像只小猪似的。
再过一些日子,天气热了,穿得少了多半比现在还爱动。
这些天皇儿似乎学会了坐,有时扶着能坐好一会,还喜欢抓东西,无论是什么都爱往嘴里塞,啃,嘴边更是不停的流口水。
倒是还不怎么认人。
不知道是不是懂一些事了,有时很是调皮,老是和你作对,杜宛宛看着儿子在塌上翻身。
儿子早就会翻身了,更是会抬头,最喜欢趴着。
昂着头。
嘴里还会发出一些短而模糊的音节。
恍惚间她又想到玉姐儿,她心情格外复杂。
另一边,萧绎走进御书房,看着跟在身后的总管太监:“太后怎么样了?”
“太后还是有些不好。”
总管太监低着头。
“嗯。”
萧绎并不多说,坐下后,才看向下面的总管太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拿起手上的折子看起来。
总管太监见状出了殿,一会又回来,小心的走到一边站着。
萧绎一连看了好几本折子,看完后,他眉头皱得很紧,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就着手上的折子轻轻敲着御案,冷眼看向站在下面的总管太监:“一个个的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说完,把手上的折子丢到地上。
“打量朕不知道?朕才杀了一批,这些人居然也敢闹,太后,不过是因为太后,见朕答应,立后?”过了片刻他又道,恼怒的,只是说到后来脸色不太好看。
总管公公可不敢随意开口,他知道陛下也不是想听他说什么。
“太后怎么说?”
萧绎沉着脸过了会,才对着总管公公。
“太后说,陛下记得你答应的。”
总管公公也不想替太后传话,可太后找上门来,他能怎么办,说完,头低得更低,他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
有了那位娘娘,主子哪还会记得选秀,要不是那位娘娘还要以此入宫,不对,本来自家陛下是想单召那位娘娘入宫的,可太后不同意啊。
“太后,太后,母后那里你去说,朕不是早就传旨下去了。”萧绎一连说了几次,咬着牙。
“是,陛下。”
太后怎么会不知道,太后不过是提醒,怕陛下你忘了,希望陛下你用心点,太后一直问那位娘娘的事,哎。
杜宛宛差不多睡着才等到萧绎。
她刚要说话就被他抱住,几天后,萧绎很早便回来,心情似乎不错。
杜宛宛知道这几天他心情都不是很好。
她也没问,他也没说。
“你那爹离京了。”
“哦?”
突然听到他说她不由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她不是不记得。
“你知道吗,你那爹和刘氏出了京便闹了起来,居然想乱说,朕叫人把他们嘴封了,不过为了防他们乱说,朕还是让人把他们看管起来,对了,朕让人带了玉姐儿进宫。”
萧绎又说。
“陛下在生气吗?”
杜宛宛知道他多半不高兴多半生气了。
她答应过他,她不该只顾着玉姐儿,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见到玉姐儿在发现玉姐儿对她不再亲近后她怎么能不慌。
就算玉姐儿很快又和她亲近。
当时其实她是怀疑过他,怀疑过南阳郡主,更是想过以后她都不会再离开玉姐儿,无论如何她都要让玉姐儿在她身边长大,她不想再让玉姐儿忘了她这个娘不再亲近她。
他应该看在眼里。
她知道她该相信他,他没有骗她南阳郡主也没有,在后来她问过玉姐儿后更是清楚,何况南阳郡主可能是得了他的示意怕她多想把玉姐儿平时的情况都仔细和她说了。
有她们在她不用怕。
可她总想多陪玉姐儿一下,她真的舍不得离开。
一看着玉姐儿,一看着玉姐儿对她好不容易又亲近起来的模样,看着女儿依懒的神情,她心痛。
她也为难。
她也不知怎么才好。
她更知道他已经做得够多,再多的她不能奢求,更不能一定要他理解她。
只是一切还不是因为他。
这一路他都不说话也不理她,她心情很不好受。
想着玉姐儿醒来见不到自己的样子,再看眼前的男人——又想到宫里的儿子,也不知道闹没闹。
儿子还有她和眼前的男人宠着护着,可是玉姐儿呢,玉姐儿没有她这个娘在身边,就是安排得再好,她也不是偏心,只是儿子在身边玉姐儿却不在,她难免不舒服,想多补偿一下。
“三郎,你真的生气了?”杜宛宛看着萧绎假寐的侧脸,朝他身边移了移,靠着他,昂着头轻声再次问。
萧绎还是没有回答,闭着眼。
“陛下!”
杜宛宛咬了咬唇。
萧绎仍然不动如山。
“三郎,你不要生气了,一看到玉姐儿就忍不住想多陪陪她,让她高兴高兴,心里疼得厉害,三郎你不要不高兴,我不该忘了答应你的,我们还是快点回宫吧,皇儿不知道怎么样了!”
杜宛宛开口,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走到这一步,不管如何她似乎都会错。
像以前一样怪他?
是要怪他,可他做的呢?杜宛宛软下声音。
“朕虽然不知道你的心情,但能稍微理解,可你也不能忘了我们的皇儿,你还记着皇儿啊?你要是知道错了才怪了,你心中就只有一个玉姐儿。”萧绎冷笑一声,终于开了口,眯着眼冷冷看着杜宛宛。
“而且你不是不相信朕吗,还怀疑南阳,你既然不相信——”
杜宛宛没等他说完便急急打断了,她拉住男人的手臂,咬着唇望着他:“陛下,三郎你就不要计较了,我也是急了,我并没有怀疑,也没有不相信,陛下,陛下。”
她可不想再这样下去。
眼前的男人显然是真生气了。
她确实也怀疑过。
“怕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朕,怀疑就是怀疑,以为拉住朕,朕就不计较?就当做没有看到?就可以让朕满意?”
萧绎还真是恨不得掐住这妇人的脖子,好好问问她,完全是白眼狼,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陛下,三郎。”
杜宛宛也不多解释,反正就是拉着男人的手臂。
“哼,没话说了?”
萧绎看着妇人没脸没皮的样子,不由冷哼,还是以前好,不对,以前也不乖,从来没乖过,每次以为她乖了马上就会失望,越想越气。
“三郎。”
杜宛宛还是拉着。
自己居然这般没脸没皮的撒娇,她以前经常和他别扭,并不常和他撒娇,更别说没脸没皮的了,但她知道只要她这般他就不会再生气。
果然她感觉到拉着的手臂渐渐放松。
她也跟着放松。
“三郎不要生气了,不要生太真的气,我知道错了,作为一个母亲,有时候。”杜宛宛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能完全表达内心的复杂。
她咬着牙,纠结的盯着萧绎。
“你这心肝,以为跟朕闹,朕就原谅你?”
说是这样说,萧绎确实也气不起来了,这心肝妇人一撒娇,他哪里还能有气。
“陛下。”
杜宛宛又摇了摇萧绎的手臂,曾经几次她都格外别扭不自在,嫌弃自己,又不是小姑娘了,且又是对这个无耻的男人。
次数多了,脸皮越发厚,自已都有儿有女有女了。
“好了。”
萧绎实在受不了她,再次冷哼一声,睥了她一眼,用在她的鼻尖弹了弹。
杜宛宛也笑起来。
“不过。”萧绎凝着杜宛宛嘴角的笑意:“心肝,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杜宛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敛起笑意。
“心肝先答应朕不准不高兴,朕其实先前就想和你说了。”萧绎见状,反而低头把她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手,低声道。
杜宛宛想了想,想不到他要说的是什么,心中有些不安,不知明的不安,她抿了抿唇:“是什么。”
“你啊,心肝。”
萧绎哪里不知道这心肝的意思。
杜宛宛不说话,等着他说。
萧绎把玩着杜宛宛的手:“朕给玉姐儿安排了新的身份,玉姐儿还小,又不常出门见过的不多,等大些出门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也不会有人说嘴,以朕安排的新身份,她的将来不会差,朕说过等她长大,朕会为她挑一个好的,这也是你希望的吧,希望玉姐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幸福美好。”
“嗯。”杜宛宛没有说话,点头,她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安却更多,她坐得直直的。
萧绎低头亲了亲她:“我们来接着说,你希望玉姐儿顺利的长大,过得好,也也不想有人提起玉姐儿原来的身份,或者认出玉姐儿吧,若是有人知道这对玉姐儿是不利的,当然朕安排得很好,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朕就算安排得再好,你想念玉姐儿,时不时想见一见,也想玉姐儿念着你,记得你,知道你,甚至想把玉姐儿接到身边,你会是朕的贵妃,到时不管玉姐儿是以什么身份都免不了被猜测,如果你愿意这样朕也可以安排,要是你不想,那么你这样玉姐儿一旦长大懂事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她肯定会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你那时是说还是不说?玉姐儿知道后又会如何想?这里面有很多未知的事,到了那时玉姐儿肯定不可能像你想的。”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认真的对着杜宛宛的眼晴。
“陛下,陛下。”杜宛宛张着嘴,慌张得很。
“朕不过说出一个事实心肝,你最好早做好心理准备,要是你还是要这样下去。”萧绎继续说。
也是劝杜宛宛。
杜宛宛一时说不出话。
萧绎也不开口,等着,半晌。
“我只是,只是。”
杜宛宛脸色惨白,怕了,她不是不知道,她知道他说得对,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只是。
“你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