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可是,这则消息传出去能够扳倒祖母吗?

他能杀死祖母吗?

外婆昨晚搂着他哭得十分凄惨,外婆想告上金銮殿,大舅舅却说时间太久,又是难产,若是病逝还可以调查当年的大夫与汤药,这些都是物证。如今,除了赖嬷嬷这个奴才,物证全无。

这样的案子刑部根本不会受理,也无法打赢。

外婆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当时天时地利,他母亲难产实在太合乎情理了。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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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心头一荡,伸手替她将一缕头发顺道耳畔:“你很漂亮吗?不害臊!”

凤姐仰头笑:“我这不是相信二爷嘛,二爷说的话肯定没错啊!”

夫妻们一阵耍花枪。

暮色四合,贾琏这次跟凤姐明说了:“我要去给母亲跪经,明儿还要去家庙呢,血河道场要做三日。”

凤姐道:“二爷不送大妹妹?”

贾琏道:“哼,二婶可瞧不上我,她请了东府的珍大哥,再有你三叔也会照应,何须我!”

王家摆明了力挺元春,凤姐也不好说什么。

日傍晚,王家的消息也到了,果然王子腾会亲自护送元春去内务府报道。凤姐的奶兄也送来了凤姐母亲的消息,王家已经知道张家跟贾母有一场官司,具体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基于此,王子腾决定按照之前的谋划,让元春入选。

凤姐这里正要吩咐平儿早些歇息,既然贾母已经准备妥协,她准备命三鬼停止入梦,观看几日再说。免得把贾母逼得紧了,塔罗偌大年纪一个顶不住去了,这就是凤姐的罪过了,大家都没有好处。

平儿这里正伺候凤姐泡脚,虽然已经暮春,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忽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凤姐不由纳闷,元春如今志得意满,自从凤姐卧病,她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看见元春了。

凤姐也能理解,必定选秀关系到元春的前程。或者元春前来辞别也是道理,必定凤姐与她交情不同,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

小选不必大选,大选选中之后还能回家几日,等待朝廷的诰封,小选就是挑选宫女,就跟大户人家挑选丫头通房丫头一样,无需仪式,选上了直接就分派到各宫中干活去了,落选了直接回家。

元春虽然多日没来探病,却是见面就楼主凤姐落泪,第一句话就是:“我舍不得凤姐姐!”

凤姐顿时心中戚戚,毕竟宫门一入深似海,最短也要十年后才能见面,或许一辈子就天各一方了。

凤姐之前一点小情绪也就没有了,拉着元春叮嘱:“妹妹这样聪明,进宫之后毕定大有作为。不过,我也有私话叮嘱妹妹,若是事情勉强不能为,妹妹需要先顾着自身安危,前程固然重要,没有姓名重要。”

元春进宫博前程,是贾府与王家共同的愿望。

不同的是,如今,凤姐的心态变了。

凤姐的记忆仍然在,姑嫂们情分也依然在。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