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元春的姿态放得很低,她比王氏清醒,她知道凤姐才是荣府真正的女主人。

元春清醒,凤姐精明,两个聪明女人相谈甚欢。

临别,凤姐拿出来三千银子赠送,权当是元春出嫁了,她这个隔房嫂子添妆了。

当然,这个数目也只仅对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出嫁,她最多一千两。不为别的,只因为元春跟她一样有王家的血脉。

身为女人,凤姐也希望元春能够过得顺心,虽然王家贾府都希望元春能够产子封妃。

凤姐却知道,这事儿很不容易。

贾府的男人的能力摆着呢,一个对女婿没有帮助的娘家,女婿可不会待见。无能人家的女儿,再是漂亮,对于男人也没有吸引力,定夺一时新鲜罢了。

既然贾母已经出钱替张氏做道场,凤姐也要做出反应。这日傍晚,凤姐依然没有号令百鬼,只是传令三鬼,停止骚扰贾母。

回头却说元春,她离开了凤姐这里,回了荣禧堂,贾母王氏都等着她。

元春将三千银子交给王氏替她入册,其实就是正大光明的告诉贾母与王氏,凤姐给她的人情。

王氏却嫌弃少了不满意,撇嘴道:“凤姐越发小家子气!”

贾母心里虽偏向二房,却是有些瞧不起王氏,自己女儿跑关系,全部靠着公中开销,她一两银子也不出,倒是勒逼着侄儿媳妇贴钱,还有脸抱怨,贾母哼了一声:“年前年后的事情多,前前后后,凤哥儿填补两万嫁妆进去,活钱不凑手也是有的。”

王氏闻言面上一红:“这个,儿媳也知道,春季租息出来自然给她填补。”

王氏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贾母心中有些腻味,春季的租子是你王家的不成?她反手握住元春,仔细叮嘱,想着这一去宫门深深难以再见,祖孙们搂着好一顿哭。

贾母十分大方,足足给了元春一万银子:“你是嫡长女,这些钱原本你出嫁的时候再给你添妆,如今你进宫,不能办嫁妆,这些权当是你的嫁妆了。”

元春忙着推拒:“这些年您贴补我许多的东西,这些银子您留着防身。”

贾母笑道:“祖母养了两个儿子呢,谁还敢不给我饭吃?”

元春这才收了。

元春这晚留在荣庆堂陪伴贾母。王氏大失所望,抹着眼泪家去了。

这日夜半,贾母原本有些担忧张氏再来惊扰,结果却是一夜好眠。

翌日,贾母含泪送走了元春。心中却是亦喜亦忧,她不知道鬼魂不来是因为元春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答应替张氏做血河道场的缘故。

旬日贾母害怕天黑,今日却是盼望这天儿早些黑下来。

这日夜半,贾母又是一夜好梦。

翌日,贾母呆坐榻前,果然是张氏鬼魂作怪!

最终,贾母愤愤的骂了一句:“可恶的东西,这么多年竟然还要回来作怪!”

这一刻,贾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分家!

只要元春飞上枝头,二房飞黄腾达还远吗?

至于打点费用,她会多分给二房一些钱财,四大家族也会供奉,她还有积蓄,替元春打点也足够。

只是想到心爱的儿孙要远离吃苦,贾母心头就堵得慌!

说起来,贾珍原本就跟贾赦臭味相投,都是色痞。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也要鄙视鄙视贾政了。

贾珍直视贾政:“二叔,二婶子是妇人,您怎么看呢?您想怎么分?”

贾政闻言抬头,蓦地发现侄子贾珍、兄长贾赦俱皆满脸鄙视。

贾政愕然,他们这是鄙视谁?自己吗?

虽然贾政只想要钱不想背债,只想享乐不想吃苦,但是,这话不能说啊?

他是读书人,懂礼仪知廉耻!

贾政觉得自己应该表明立场,不然,他今后如何再有脸自称读书人?

贾政看着头发花白,满脸涕泪的王氏,心头大怒,这一切都是这个妇人惹的祸啊!

贾政恨不得打死王氏。

但是,想着他身无分文,今后分家出去,再不能公款吃喝,一切都要仰仗王氏,他那手有敢打下去了。

贾政朝着张家舅舅拱手:“让您见笑了。”又对贾珍言道:“珍儿这话糊涂,我自然是听老太太吩咐。”随后又对贾母作揖:“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让老太太您受累了。”

贾母满眼的疼惜,却是嘴里直发苦,挥挥手,示意贾政下去:“王氏也是一时想不开!”

贾政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王氏往外就托:“分家的事情自有老太太做主,哪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王氏愕然,没想到贾政竟然如此责骂她,她这般不顾脸面为了谁啊?待要分辨,贾政却夹持她出了荣庆堂。一路直到荣禧堂,贾政这才放开王氏。

王氏委屈的大哭:“老爷竟然这般对我,您摸摸良心啊,妾身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贾政喝道:“住口,你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你也不想想,二哥三哥都甩手不管了,你还闹什么?别把老太太惹毛了不管我们,你哭也没地儿了。眼下木已成舟,分家是免不掉了。我想老太太不会亏待我们,总会与我们一口饭吃。你还是先把这房中的东西收拾起来打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王氏顿时被提醒了,这荣禧堂有许多府库的古董,这可是值钱的东西啊。绝不能便宜了大房。

王氏也顾不得委屈,忙着擦干眼泪,吩咐周瑞家里去叫人。

贾政这里慢慢走回荣庆堂,却是空无一人。

却是贾赦家去了,贾琏合着贾珍一起送张家舅舅出府去了。

贾琏护送舅舅上车,张家舅舅低声道:“分家文书已经写好了,你们两家就算是分家了,但是,也不能按照你老子的说法把二房整得没饭吃。”

贾琏拱手:“请舅舅教我!”

张家舅舅道:“你那个媳妇很不错,这一回能够识破你们老太太的圈套。不过,她毕竟内宅妇人,且是小辈,我看贾珍似乎还公正,你让他派几个族人帮忙清点府库。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在户部也是欠债的大户,我听圣上的意思要教训鞑子,一旦开战,这军饷就要提上日程。再者,今年南边受灾,御史们要求赈济,银子从哪里来?你们这种百年世家在圣上眼里就是累赘,他必定要借题发挥,所以,这个债务必须设法偿还。至于能不能一次偿还清楚,无关紧要,但是,你一定要积极响应陛下的圣意,拟定一个长期还款计划,最好是把功勋田之外的所有私产都出卖还债,这样既能让圣上看到你们父子的诚意,也能打消你们老太太劫富济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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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是凤姐的陪嫁丫头,最有眼色。瞧着姑爷有意殷勤奶奶,故意躲出去给贾琏与凤姐留个空儿,不想凤姐竟然吐了。

她这几日见惯凤姐呕吐,也不嫌腌臜,将凤姐搂在怀里替她顺气,一边把干生姜花做的止吐嗅包放在凤姐鼻翼前轻轻晃悠。

可怜凤姐多日胃口不佳,喝的米汤蜜水,这时全部吐得干净。

席凤吐到没得吐了,心口却翻滚的厉害,似乎要把肠肝肚肺拿出来,方才舒服。

她强行驱动丹田中的青莲,释放灵力调节身子,却是本主没有修为,根本无法触动安静如鸡的青莲。好在这个空间也有灵气,席凤强行运功,稍稍控制住肠胃的痉挛。

她指指门帘:“通风!”

室内的灵气太稀薄了!

平儿闻言忙着劝慰:“这可不敢呢,奶奶忍着点,初春时节,寒风刺骨的很,奶奶您是双身子,可吹不得凉风。”

说着话,鼻翼忽然嗅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儿。

这是龙涎香!

平儿不由蹙眉,二爷果然又跟那些纨绔子耍去了。

龙涎香味浓烈,奶奶已经吐了几日清水哪里受得了,怪不得呕吐。

平儿不由暗恼。

奶奶身子不舒坦有好些日子了,二爷竟不体谅。遂吩咐丰儿:“你去告诉二爷,奶奶闻不得他身上的味儿。”

丰儿一低头:“平儿姐姐,我不敢去!”

平儿只得把凤姐交给丰儿:“你替奶奶顺气!”

贾琏风流多情,喜欢跟丫头嬉闹,凤姐四个大丫头一个个被祸害,如今只剩下平儿,四个小丫头也只剩下丰儿了。

平儿跟凤姐同岁,今年十八。丰儿小一些,才十五,却也知道凤姐的厉害,等闲不敢往贾琏面前凑。

平儿是凤姐迫于压力,开了脸的通房丫头。平儿知道凤姐醋意大,当初再三不愿意,只愿做管事奶奶。

凤姐却看上了平儿能干忠心,觉得与其让长辈赏赐丫头进来不好控制,不如自己的丫头好掌控,因此强逼着平儿就范。

经过三年磨合,平儿已经成了凤姐的得力臂膀,在凤姐面前很有几分面子,她到贾琏跟前说话,凤姐纵然拈酸吃醋,也不会把人赶出去。

故而,驱赶贾琏还得平儿去。

平儿走到外套间。

贾琏正跟那儿伸着脖子张望:“你奶奶怎的了?”

平儿挨近了贾琏,那股麝香味更重了,为怕自己身上沾上熏了凤姐,她折身出了套间,站在通风口上。

贾琏追着出来,唬了脸:“小蹄子要反叛?爷问你话呢?”

平儿这才回答:“二爷您到底去了哪里?去东府,身上怎么有股子麝香?奶奶怀着身孕,哪里闻得这个?”

贾琏抬手闻闻袖口,哂笑道:“哪里有味儿,你又来唬人!”

平儿福身:“有没有没关系,奶奶怀孕,胃口浅的很,多日没好生吃东西,这会子太医没走,二爷还是去问一问,看有没有法子调理一下奶奶的胃口。”

“这话还有些道理!”

贾琏甩袖子走了:“好生看顾你二奶奶,爷去去就来。”

贾琏乃风流少爷,惯常在花丛游走。

凤姐进门三年无身孕,缠贾琏也缠的紧,贾琏倒是规矩了不少。

今日晕厥的直接原因,却是闻听二爷又跟贾珍去宴客,借口替元春走门路,合着一班子王孙公子在天香楼厮混。

一时气急,这才晕了。

其实凤姐晕厥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加上怀孕,气血两亏,身子发虚。

前面说了,太后下旨小选,元春正在小选名单上。

小选其实年年都有。

却是这次又有不同,朝堂上换了年轻的皇帝,太子未定,后妃大有作为。

荣府上下擦拳磨掌,想要谋那非常荣宠。

贾母对大姑娘期望很高,王氏更是野心勃勃,拉着凤姐天天的往娘家跑。

王家三老爷王子腾,如今正受宠。

他出身侍卫,官拜二品。

如今做着都察院都御史,兼任领侍卫大臣,官威赫赫。

王氏希望他哥哥利用身份便宜,能够替元春保驾护航,不仅要被挑上侍选,最好分配到一个好去处。

在王氏心里的好去处,最好能够去皇帝跟前伺候,近水楼台。

她的元春是那样的聪明漂亮,一定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

再次就是去宠妃宫中伺候,这样凭着元春的心智与聪慧,必定能够脱颖而出。

王子腾如今虽然如日中天,他弟弟也是一把生意好手。‘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说的就是王家生财有道。

王家富贵无双,只可惜子嗣单薄,三个老兄弟,脚下却只一根独苗。便是王子胜的儿子,凤姐的哥哥王仁。

最糟心的却是王仁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娶了老婆的人了,还成天走狗斗鸡摸丫头,反正家里有银子,可着劲儿的糟蹋。

王家后继无人,王子腾也急需一个盟友,以为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