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钰尚未发话,只见何岐忽然上前一步,冷哼一声道:
“大胆贼人,竟敢暗使手段谋害王爷,老实招来,你有什么目的?”
裴年钰:…………
一旁的楼夜锋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暗笑。而绛雪则是用双掌捂住了双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老何特意过来看热闹难道就是为了……
哎……。
那向平恩都快吓傻了,径自跪到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身子不停抖动着:
“王爷明鉴,奴才实在……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向平恩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无从辩解,只不停重复着囫囵话。
然而他心中清楚,王爷与他非亲非故,哪里肯听他的。这要是被扔到影卫的手里去审一审,哪里还有命在。
想他少年净身入宫,在这污浊之地摸爬滚打了多年,苦点累点倒不算什么。可等他终于看到了一点出人头地的希望之后,却又接二连三地惹上了麻烦。
何岐抱臂吃瓜看戏,嘴上却分毫不停,继续吓唬他:
“人证物证俱在,居然还敢抵赖,看来不上上刑,你是不会说的了。哼,你可知谋害王爷,乃是诛九族之罪?”
裴年钰、楼夜锋、绛雪,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何岐。这回连裴年钰也不忍直视了,老何这毛病真是………
那向平恩见这一身灰衣、气势冷冽的影卫大人一言不合就要抓他去问罪,不由得悲从中来:
“……大人,奴才冒犯了王爷,只是一人之过。还、还请大人莫要牵连家人……”
话音刚落,只见回廊外进来一人,怒道:
“何大统领,你吓唬他做甚?”
云韶一边的柳眉简直要抬到了眼角上去,看着何岐,十分不忿:
“你又不是不知与他毫无干系,何苦来故意吓唬他?他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年钰与楼夜锋两人暗笑不已,看着何岐吃挂落,毫无帮腔的意思。
何岐自知理亏,气势便弱了下来,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倒是护着他。”
向平恩见他们竟然是唬自己玩的,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然而王爷在上端坐,却依旧不敢起身。裴年钰见状便道:
“起来便是了。你且在哪边厢房等一会儿,过会儿估计会有宫里的影卫来问你话。”
向平恩听得“宫里的影卫”几个字,忍不住身子一冷,浑身又颤了几下。
“………呃你不必如此惧怕。他们不敢在我面前把你怎么样的。”
………………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十几个黑衣影卫整整齐齐地落在了涵秋阁的院子里。
为首一人上前与裴年钰见礼:
“属下林寒,参见裕王殿下。”
裴年钰忍不住惊讶:
“快起来吧,区区小事而已,林寒你这个大忙人怎地亲自来了。”
林寒这会子当真是面如寒霜,先问裴年钰情况:
“王爷可有什么损伤?”
“半点没有,你……”
“主人得了府里有人意图暗害王爷的消息,龙颜震怒,派属下亲领平乱处前来,彻查此事。”
楼夜锋听到这里,忍不住悄悄抬眸看了林寒一眼。
“平乱处”……可不是什么吃素的地方,可以说宫里影卫精锐之中的精锐。
平乱二字,剑锋所指,荡平一切反叛。是皇室影卫用来危机时候清扫敌人,维护政权不倒的一支王牌影卫小队。
至于清扫“敌人”,什么“敌人”需要出动平乱处来对付,那当然就是帝王说了算了。
所以这许多年来,平乱处几乎便成了打击政敌用来雷霆一击的手段。作为皇帝都出动平乱影卫了,说明你有意谋反,既然你有意谋反,那直接□□毁灭吧。
十二分的不讲道理。
裴年钰自然也知道这个缘由,于是他一下子便猜到——裴年晟搞得如此大张旗鼓,无外乎是想借机发挥,把这些盘踞内务府多年、此前一直没找到好理由搞它的蛀虫们搞一搞。
裴年钰当然大行方便之门:
“发生此事,本王亦是心痛不已。这些人是宫里之人,本王还道是陛下对我有什么不满……啧啧。那么便劳烦林统领辛苦一番,查清此事了。”
“自是如此。”
于是林寒的影卫在裕王府象征性地盘查了几个内务府的太监,主要是装模作样搞了一番大动静,让王府外面也能看得出来出了事。
而后便径自回了宫里——之前被抓住的那几个人,才是他们要下功夫的。
谋害王爷嘛……岂止是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林寒回宫的路上已经开始暗暗盘算,最好让他们攀咬出哪些人来。
林寒心中清楚,主人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内务府擢选官员的改革之事亦早有想法。他林寒当然要主动为主人分忧。
……………………
裴年钰送走了碍眼的钉子,本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下来,专心教这些学徒了。
谁知三日过后,云韶突然领着向平恩怒气冲冲地找上了他。
裴年钰一眼看见那向平恩一脸灰败的倒霉像,下意识地便问:
“他又惹着谁了?”
云韶皱眉道:
“今日本该练火候功夫了,属下便让他们先从素味煲汤开始。这向平恩抬起他的砂锅来刚要放到炉子上,瞬间便摔到地上碎了个彻底。”
“属下过去一看,本应是空的砂锅中不知如何放上了满满一锅滚烫的热水。那砂锅素来便是保热之用……主人您也清楚,这烫一下子如何了得?”
说罢她直接抓住向平恩的双手,撸起袖子来给裴年钰看:
“这双手手掌全都烫伤了,之后许多天便都练不得厨艺。我看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