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几乎都是内嵌式书柜，书本的数量多到夏风扬恐怕活到两百岁也看不完这么多。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日式的榻榻米，榻榻米上的桌子上放着的，是游戏行业的分析报告，还有一些凌曦手写的笔记。

笔记没有什么别的内容，全部都是他做的调查，细节详实到让人震惊。从市面上流行的游戏类别，到下载量等每样都单独列条，甚至网咖里贴的广告，做了什么活动，请了什么类型的模特都有细致的记录。

他想象每一个夜晚，凌曦就在这个房间里研究这些枯燥的东西…………

寻求融资以来，他从来没指望一个投资人能真正懂游戏，他们只关心游戏能不能快点捞钱。哪怕最终愿意投资，他们大多数在被投资的公司挂个名，开完董事会再去打一场高尔夫就算履行职责了，面对市面上的上千款游戏，可能门路都摸不着。比起那些人，凌曦实在是用心很多。

这是一个认真的男人。

面对一个认真的男人，夏风扬下意识里不敢造次，他盘着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但认真的男人现在……好像有点不太认真。凌曦单手搂着他在旁边坐下。夏风扬本来是不想在意这些细节的，但是一个身着浴袍还紧紧搂着他的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很难忽略，他有点忍不住了。

“喂，不是说要学习吗，你抱着我干嘛？？？”

“你不觉得挺冷的吗？”

“现在是十一月份，你还开着23度的空调，不冷就有鬼了。”夏风扬瞥了一眼室内空调的度数，没好气地说，全球气温变暖肯定就是你们这些神经病造成的，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

“低温能让人清醒。”凌曦的歪理随口就来，手上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刚刚说过了吧，我会问你一些游戏上的问题，我们就当做是交流，你也不用担心说错，因为我不会只问你一个人。”

“好的，你问吧。”

“第一个，你说的游戏精神，具体是指什么？”

夏风扬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凌曦会把那天他在酒吧说的话记在心里，然后返回来问他。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又很复杂的问题。翻开字典，关于“游”,“戏”两个字大部分都是贬义的，它们常常和昏君、奸臣、小人联系在一起，中国的文化自古是非常抵触游戏文化的，认为游戏是腐朽的，是没用的。

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现代生活压力让大家都被成功学洗脑了，总是在问‘有用吗’多过‘有趣吗’，仿佛有利可图才是天地万物存在的唯一理由，但是你仔细想想，其实艺术、音乐、哲学都不是可以用‘有用’来定价的，游戏也是一样，玩家对游戏的无功利的热爱，对自由的探索本身就是一种创造力，它可以创造奇迹，改写未来。这就是游戏的‘无用之用’，这就是我们游戏人信奉的游戏精神。”（注1）

凌曦闻言笑了笑:“可是你口中创造奇迹的游戏，反而是目前中国泡沫最大的行业，难道不是很讽刺吗？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游戏都好，终极目的都是赚钱，培养玩家间的竞争并骗他们花钱，才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夏风扬扁了扁嘴：“我不喜欢‘骗’这个字眼，但是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很多人声称自己是为了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游戏而入门，但最终都免不了落入俗套，他们要钱不要脸，我是要钱又要脸，如果非要选一个，我还是要脸吧。”

“有道理，你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不要也确实可惜。”

“大家都是斯文人，不要动手动脚的，你捏我脸干嘛？”

神经病。

…………

讨论完游戏精神，凌曦又问起了其他问题，比如——

凌曦：“opengl游戏执行时被编译加载到显卡上，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