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笋——这也算的上是特产了吧。
宋廉点头再点头,这采竹笋确实是个好主意,即有诚意又不费银钱。
仗着三寸不烂之舌,他生生叨的沈崇和杜子瑞头晕,迷迷糊糊答应和他一同去挖竹笋。
彼时顾延不在寝房,三人等了他一会,左右见不到人,眼见天色将晚,怕时间来不及。便去隔壁寝房找师长借了些铲子背篓,遮遮掩掩去了后山。
他们刚走没多久,顾延便回来了。
他停在门前,轻声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答。
眉梢微拧,顾延从书袋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后诧异地发现,寝房里空无一人。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沈崇嗜睡,一放堂他就立马回寝房挺尸,因此他们寝房里大多时候总是有人。
顾延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转移了注意。他走到自己床侧坐下,从衣襟里侧取出块白乳般清透的玉石,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暮色四合,日光暗的几乎看不见那块玉石的轮廓。
顾延取出特制的火折子,点亮了小几上的烛灯。
暖橙的烛光很快映亮了这一方小小天地。顾延看着那台小巧的烛灯,琥珀色的瞳眸渐渐染上笑意。
烛灯四四方方,用细密的杏色纱布围了一圈,其上绘着艳丽的梅花,还有白色霜状雪花图案,边角坠着兽首,模样很是精致。
与那墨蓝床榻和周边的朴素的用具大不相同,显得有点女气。
这灯绝不是顾延喜爱的风格,可他却很是爱惜。
这是徐蒙在他十一岁那年送他生辰礼物。
那时顾延读书很拼命,徐蒙怕中古时期烛灯黯淡的光亮会坏了顾延的眼睛,千方百计将一盏温控灯改造成了不那么扎眼的宫灯模样,叮嘱顾延带到书院,晚上读书时一定用这个。
顾延应了,以后每个埋头苦读的夜晚,身边都燃着这盏灯。当他感到疲惫,抬头便能看见那柔和的烛光,仿佛看见了徐蒙含笑的眼,浑身又涌起了无限斗志。
她在他最狼狈无助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照顾他,关爱他,像是书上描写的神诋。
其实顾延知道,徐蒙身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比如陈出不穷的古怪用具,还有……一成不变的容貌。
但她是他的蒙姨,他当年信了,往后也不会变。
明日就能回家了。顾延抚了下烛灯上雕工精巧的兔型兽首,眼神染上融融暖意。
烛光映上桌角,那枚磨的圆润的白玉石浮着层微光,像云雾笼罩的月。
夜色渐深,直到戌时一刻,宋廉三人才气喘吁吁地回了寝房。
顾延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将玉佩收回衣内,转身去开门。
“你们做什么去了。”
看见几人喘气如牛,满头大汗,像是从火海里逃生出来的模样,顾延微有些讶异。
宋廉咬着牙,解下肩上搭着的包袱,往顾延那边一扔,可实在力气不济,扔了半尺来远就落在顾延床角。
沈崇和杜子瑞面色通红,半瘫在椅子上,连喝了好几杯凉茶,这才缓过气来,瞪着宋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