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大气切割成无数细块,碎金随意洒落了一地。
双层复式老公寓外,一天最先拉开了序幕。
伴随着清脆的鸟雀啼鸣,徐蒙缓缓睁开了眼。
冬天的清晨,最是适合睡懒觉。徐蒙看了看尚早的天色,整个身子又懒洋洋地缩进了被窝里。
精神难得清醒,昨晚她竟然半点噩梦也没做,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舒服的不可思议。
连起床时手脚发凉的怪毛病也消失了。
徐蒙心情跟着身体的舒畅一起多云转晴,她觉得按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进行时空转换。
其实徐蒙小时候的志愿是当个医生,父亲早逝,母亲是科研人员,忙起来半个月都回不了家一次。徐蒙记忆里最温暖绚丽的片段都是和奶奶一起的。
可奶奶身体不好,医用机器人也治不了,徐蒙想不如自己做医生好了,这样奶奶的病就由她来治。
理想往往美好,现实却总是残酷。
她十岁那年冬天奶奶还是去世了,不久母亲也离奇死亡,徐蒙被迫走上了时空修正员这条不归路。
时空修正员可以穿越时空,她想着有一天或许能回到过去,查清母亲的死因。
她可一点也不相信母亲自杀的鬼话,明明前一天母亲还说周末要带她一起去游乐园的。
徐蒙的童年是由黑白两块分裂组成的,十岁以前是纯粹的光明,十岁以后就是朦胧的黑暗了。
索性还有一点光亮,萤火一般吸引着她,鼓舞着她,激励着她,让她一刻也不敢松懈。
那点光亮就是来自身边的爱。徐蒙将那些关爱锁在心底,熬成一盏烛火,照亮前方必定艰险的荆棘之路。
她想了许多,越想胸口越热,心跳渐渐急促起来,热血直烧到心口,叫她整个人颤栗不已。
掀开被子,徐蒙赤脚走到洗手间,捧了把冷水冲到脸上,寒意把沸腾暴躁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扯开一抹笑,镜子里的姑娘也慢慢笑了。
徐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那张脸陌生又熟悉。
皮肤新雪一般的洁净,秀气又娇憨的五官舒展开,灯光下格外秀丽。唇色殷红,平白多了几分妩媚,那带了婴儿肥的脸颊却中和了这一点媚意,让她整个人透着股疏离之气。
很美丽的一张脸,像极了母亲。
徐蒙转过身,忍不住开始大口呼吸。
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脸,一看到这张日渐成熟的面孔,她就会想起母亲逐渐冰凉的尸身,想起那濡湿了被面的鲜红血液。
徐蒙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咸腥的液体慢慢浸入口腔,她才松口将那两片玫瑰似的红唇解放出来。
嘴角沾染了血迹,衬的那张苍白的脸多了几分颜色,只是眸子依旧冷冷清清。
从25世纪起,时空管理局的前身流光部门便开始秘密研究记忆芯片,帮助智弱儿童和痴呆老人储备记忆信息。
历时百余年的芯片研究在26世纪初宣布成功,一经推出便广受赞誉。如今芯片种植术早已成熟,新生儿胳膊上都要植入特殊芯片,记录身份和必要信息。
若是出行检查时没有查到芯片信息,则会被定为黑户,由保卫科带走调查。
除了便利以外,身份芯片还可以辅助记忆,自身实在不擅长的知识可以直接导入芯片中,而后间接记忆。
如非必要,徐蒙一般不会借助外力记忆。这点和奶奶要求的一模一样。
她这个智商不过120的脑袋还是需要多转转。
“糟了,昨天的资料还没看完。”徐蒙洗漱好,正坐在桌子前吃家务机器人准备好的中式早餐,突然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