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装的中央空调,全靠电力驱动,一天下来所费电力不菲,在州里也只装了几处,这幢楼除了抚帅,只有属下这里有,故此才敢请少保一坐。”
陈允平从净水器里接了一杯热茶,也是新近栽种的实验品种,黎母山里,像这种实验不在少数,茶叶、水果、密织纤维等等,未来还会有橡胶、烟草、可可等外来品种,琼岛的气候更接近热带,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大红袍?”
叶梦鼎一闻就闻出味来了,陈允平自己却只接了杯白水。
“目前的产量还不多,抚帅不好此道,更喜欢一种苦味的事物,属下是没功夫侍弄,少保若是喜欢,不妨带上一包,自己不喝送人也是好的。”
叶梦鼎摇摇头:“大郎每次来信都会说这里的种种变化,现在看来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那是。”陈允平的表情充满了骄傲:“光是这个月,就有两座跨江大桥峻工,全是一体式斜拉索钢架结构,除了主支撑柱,筑一座大桥有如搭一个架子,这算是小的,等工匠们有了经验,咱们还会在大江上架桥,南北通畅无阻,那是何等的快意?”
“黎母水电站三期工程,总装机容量一百万千瓦,可供应全州七县数百万人之用,将来人人家中皆可清凉如秋,夜里亮白如昼,还有听戏的匣子,看画的影子,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事,人人读书识字,男女同工同酬,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翻遍史书亘古未见,因为咱们自己在书写历史。”
“宜伦县新式大楼的基础已经打好,未来的一年里,将建设起高逾二十层的大厦,登高望远,就在自家窗外,白云绕膝,不过咫尺之间,少保,人力有时尽?在我琼州,人定胜天,为期不远矣。”
叶梦鼎听着他的描述,面上平静,心中却是起伏不定,这些事情,大郎早有来信,可当看到实物,才明白那是多么雄伟的景象,陈允平所说的大桥其中一座就在琼山县,用于连接两条市区的主干道,整体造型如同一道彩虹,跨度并不算大,为的是积累建设经验,为将来更大的大桥建设做准备,比如长江大桥。
眼前这个老属下是个诗人,当年在海司做事只是中规中矩,与其他那些宋人臣子没什么区别,甚至称不上能吏,如今谙然已经成了这里的文臣领袖,他所看重的并不是地位的提高,而是那种昂扬的斗志,这是叶梦鼎从来没有在旧臣子身上见到过的,带来这一切变化的,就是自家的好女婿。
两人状似随意地闲聊着,都没有提到那件事,陈允平很清楚,对方来找的并不是自己,之所公然来到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代表了官方的身份。
“爹爹。”
璟娘来得很快,得到消息便坐车离开了医院,陈允平将她迎进来,很知趣地退出去,悄悄将门带上。
“益王安否?”
“受了些惊吓,已经无恙了,只是身体还些弱,或许要住上几日。”
眼前的璟娘一脸拘束,让他无端想起,那个出阁前,大着胆子要求上京去看夫婿的小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为人妻为人母,晋位一品国夫人,多少权贵要看她的眼色,而本人却不自知。
叶梦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次离去,我不想带你母亲,你劝劝她吧。”
“求爹爹留下,给儿一个尽孝的机会。”
不料璟娘一下子跪倒在地,他不得不扶了一把。
“为父八十的人了,还有几年活头,朝廷如今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官家又未长成,就算留下也是寝食难安,何必再误人误已,不如与朝廷善始善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