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回来的百户是他的亲信部下,部族里有名的勇士,他相信绝不是怯战,而是那种不可战胜的无奈,是该要走了,再不走,这些会妖法的宋人,只怕将他们通通留下,做出决定之前,他还是看了一眼乃木贴儿,后者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也为之前的惨状所惊到。
“传我号令,全军”
他正待发出撤退的指令,突然听到一阵尖啸,几个人一齐抬起头,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头顶飞过,落入了逃回来的骑兵当中。
“轰”地一声,大片气浪翻腾而起,人马的残肢飞上半空,又重重地摔下来,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整个骑兵队伍一下子就乱了,紧接着,几个方向上同时响起了枪声,云帆那四个都的生力军赶到了。
“命令,全军出击,务必要留下这些敌人!”
云帆在传音筒里大喊了一声,阵地上的所有人都端起枪冲了出去,他一把拉住跃跃欲试的张德全,指了指被围在阵地中心位置的其他人。
“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照顾他们。”
张德全无奈地看着战友们冲出去,只剩下他和机宜司的几个人,蒙魌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边上躺着双眼紧闭的张通,她的人正在操纵一架飞行器,为合围的队伍指示方向,屏幕上显示出鞑子骑兵已经没有了章法,如没关苍蝇般地乱跑乱窜。
“主事,他们要跑。”
听到手下的话,蒙魌转头看了看屏幕,只见一队骑兵冒着炮火和子弹正在突破一处薄弱的阻击队伍,尽管死伤惨重,还是有几骑跑了出去,他们的装束与其他的骑兵不一样,似乎要更加精良一些,看清楚那些鞑子的身影,蒙魌站起身从手下那里抢过操纵器,走到张德全的身边。
“小哥。”
“你是蒙主事?有何贵干。”
“正是,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心跳,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张德全毫不怀疑地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张通的伤势,顺手将步枪放到地上。
“他好像睡着了。”
探了一会儿发现还有呼吸,他站起身回头一看,那个蒙主事已经跑到了山岗下,推起一辆脚踏车便踩了上去,朝着敌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自己的那把枪,就背在她的身上。
看到幸存者的第一眼,土虎登哥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是老行伍了,从军以来跟着大汗东征西讨见阵无数,什么情形没见过?那些被宋人石炮打中的,往往残缺不全,死状要多惨有多惨,可是眼前的所见,除了惨之外,还透着一丝诡异,因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物所造成的,竟然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
“原本只有一个宋人,虽然有些勇武,打了许久倒底支持不住了,没等咱们上前要了他的命,突然一阵怪异的响声,我的人就这么倒下去了,我也着了一下,开始像被刀了刺中,不怎么难忍,后来退下来,才发现成了这样,哎呦,好痛。”
说完这一句,那个骑军百户就倒在了地上,竟然晕了过去,他的伤处在左手小臂上,伤口就像是被一把锯子锯开了一道口子,骨头断掉了,皮肉生生撕去了一块,被一条布胡乱裹着,鲜血浸透了布条,露在外头的皮肉翻着白,只一眼他就知道,怕是整条手臂都保不住了。
其余的人也是差不多,整整一个百人队,活下来的还不到二十人,就是侥幸没有受伤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宋人持着一种远程武器,发射的究竟是箭矢还是弩箭?谁也不知道,因为没有留在身体里,为此,他们退了足足有五百步远,加上之前的三百步,离着那个小山岗超过了八百步,依然心有余悸。
“谁能告诉我,那里的宋人究竟有多少?”
在土虎登哥想来,既然情况不明,又吃了一个小亏,也算是达到了目地,把事情报上去,一切由万户和大帅来定夺,他犯不着在这里冒险,谁知道那些伤者不清楚宋人用的什么武器,却一口就说出了敌人的兵力。
不过百人!
南下到现在,两年过去了,他们几乎战无不胜,连个像样点的抵抗都没遇上,损失的主要原因是各种疾病,平白无故丢了一个百人队倒是没什么,可丢给只有一百人的宋人,他如何向大帅交代?
“乃木贴儿,你怎么说?”
事情是由这厮挑起来的,土虎登哥顿时就没了好脾气,哪知道对方比他的脾气还要爆,恶声恶气地说道:“不管他们拿着什么,若是一百人就将你吓跑了,大帅那里,休要怪我不留情面。”
“打就打,只管说嘴做什么?”
土虎登哥到底不如他气盛,真要闹上去,非但讨不了好,还要吃挂落,他一狠心传下令去,手下的一千多骑马上分散开来,沿着道路向目标包抄过去,很快就形成了合围,等所有的人到位,他立刻发动了攻击。
“长生天在上,保佑我等尽灭此敌,拿下首功!”
蒙古骑兵高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口号,在马上伏下身体,从八百步左右的距离外开始行进,速度慢慢加快,蹄声越来越隆,就连云帆这等经历了南洋战事的老兵都心跳不已,一时间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在震动,骇人的气势扑面而来,见此情景,云帆提着机枪在阵中走来走去,一边为手下们打气。
“都把枪拿稳了,不要着急,瞒准了再打,打空了记得换弹夹,不要让他们冲进来,当真冲进来了,安上刺刀与他们干,怕个俅!”
八百步的距离,首先打响的是十挺56班,长长的火舌像一条条赤红的鞭子舔向远方,在骑兵的队伍中绽放出阵阵血花。
“哒哒哒哒”
清脆而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