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娘再一次震惊了,当初在一起时,双方都没有提身份的问题,她只当自己是妾,以姜才的身份,若是续弦,旁的不说,那些来到琼州的宫女,个个千娇百媚,又是识文断字,哪里会轮得上她,姜才明白她的心思,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目光灼灼地说道。
“这年头,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战场上,我原本没有再娶的打算,如今你既然为我生了子,便做我的正室吧,姜家人少,开祠告祖什么的,你做主。”
“可是,按律法,以妾为妻是不成的。”黄二娘虽然不识字,却是知道宋刑统的,否则当年也不会逃了。
“律法,哪里的律法?大宋么,在这里可不做数。”姜才笑了笑:“如今我说是就是,这便是姜家的律法。”
黄二娘愣愣地看着他,眼圈慢慢地湿了,这个男人话不多,可每一句都掷地有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轻轻地靠过去,与姜才手中的孩子挨到了一块儿,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挽住,心里觉得无比塌实。
“孩子还没名字呢?”
“叫平南吧,等你再生一个,我都想好了,就叫定北,到那时,咱们说不得已经打到中原了。”
姜平南,这是记念南洋战役啊,黄二娘点点头:“便如夫君所言,奴一定会努力,为咱们的平南添一个弟弟。”
姜才的心里一痛,面上却带着笑:“那你可得快些,看情形,我在这里也呆不长了。”
黄二娘没有惊讶,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战事已启,每天都有战船从琼州启航,去往海对面的中南半岛,医院的话匣子里时时都会报道进展,今儿打下占城了,明儿收复安南了,总之都是好消息,至于这些地方在哪,谁也不会关心。
按照计划,姜才的左厢与后到的右厢会在琼州先完成换装,并不急于投入战争,那些新式的武器与战法,需要时间来熟练,他的时间并不充裕,什么时间动身,要看对面的战局发展情况,以这个时空的部队行军速度,要想将十多万人从蒲甘调动到半岛的底端,怎么也要几个月的功夫,那时候已经到了雨季,谁先耐不住还不一定呢。
蒙古骑军进入占城的消息传到琼州的时候,刘禹正在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艘三千吨级的散装货轮,将它缓缓地停靠到栈桥上,这个尝试对于只是初学者的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挑战,那可是一个八十多米长的大家伙。
这么说也不准确,水军中的千料大舟,一只也有百步长,五层楼高,无论是长度和高度都比它要大,可架不住人家造型漂亮,还是铁做的啊。
对于见识过文昌海面上大铁船的琼州百姓来说,这种程度的震撼已经不足为奇了,所以刘禹才敢于尝试让它靠岸,当然过程很艰辛,结果很狼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这种船的适航性不错,满载吃水深度只有五米,无论是在海上航行还是驶入内河都不在话下,在两台750马力汽轮机的推动下,速度可以达到最高二十节,就算以经济速度十五节来算,从琼州开往中南半岛的最窄处,也只要四个时辰,以它的载货量,可以一次性将一个齐装满员的军连同辎重补给一起送上岸,将来无论是用于人员输送还是运货都是十分合适的,唯一的问题是其造价达到了三百多万华夏币,有些吃不消。
当然了,如果能大批量订货,一次来个十几二十艘,这个价格还会降,或者简配去掉那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压缩成本对于后世吃不饱的华夏造船业来说,还是很有经验的,刘禹相信以陈述的业务能力,把单价压缩到百万左右,并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目前的琼州来说,这个吨位正合适,既不会过于庞大难以操作,又不会因为太小降低了实用性,为此,一大批有经验的舵首正在进行机帆船的操作培养,特别是那些水军主力船只上的船工,对于这种没有风帆却能快速行走的铁船,更是无比喜爱,那种靠天吃饭,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丝风声的无奈,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而宋人曾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发明了人力驱动的明轮,至少在设计思想上,已经相当接近后世了,螺旋桨叶又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黑科技,至少与陆上自行的铁车子相比,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在实际上手之前,他们还需要经过大量的培训,一台十几马力的船用推进器,刘禹并不心疼,也是必要的投资,但是一艘几百万的货轮,哪怕土豪如他也是扛不住的,现代社会什么都好,就是钱太不经造了。
船一靠上栈桥,就被几条铁索牢牢捆绑在了码头上,这种古老的固定方式从它被发明出来就有了,只是绳子变成了铁索,木桩子变成了铁锭而已,刘禹从早就准备好的配套扶梯上走下来,转头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抚帅。”
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刘禹回过头,黄琬笑得肥肉扑扑直颤,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年青的男子,肩头担着一个挑子,走得不快不慢,却甚是稳当。
“是上回的大活?”刘禹越是不与他客气,黄琬就越是自在,闻言一抬手,后头的男子赶紧将挑子放到他的面前,解开上头的罩布。
原来是一座四脚圆几,一般是用于放置摆设,花瓶或是盆景什么的,造型简单作工却不简单,在刘禹这个外行人看来,都有着一种灵动的美,线条流畅雕花繁复而华丽,每一处细节都有着它的特别之处,更别提那些早就失传的镶嵌工艺,光是它的价值就已经不菲了,而这样一座圆几不过是上百件器具中的一件,还是最简单的那种。
“你放心,我亲眼盯着的,原是宫里造办御器的老工匠主刀,用的料全是最好的,可惜活儿太细,时间上没赶得及,错过了你的新婚,你看是直接送到府上么?”
见他看得仔细,黄琬也说得多了些,刘禹没有上手去摸,只是闻了闻,除了一点点木料的香味,几乎没有异味,想必甲醛含量应该不会超标,对方说得不错,这东西还真可以称得上是御器,不过并不是给自己用的。
“每一样都装箱,要是那种防震防撞防潮的箱子,装好了去州里找陈允平,让他给你安排铁箱子,老黄,做得好,黎母山的屋子,你自己去挑一幢,内部的装饰,你想自己来也成,某找人帮你设计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