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会吧,也不算特有钱,房子涨到了十二万一平,真是买个厕所都心疼,可人家姑娘不嫌弃啊,有房没房都跟着,咱还挑什么,你们说是吧。”
“这么好的姑娘,那是死皮赖脸也得留下啊,那会儿她的家境也不好,有个生病卧床的弟弟,母亲打着几份零工,于是,我就想了个主意,要多挣点钱,尽快让家里人过上小康生活,或许是这个主意吧,引起了你们的关注,可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啊。”
刘禹露出一个后悔的表情,话语嘎然而止,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眼见着一只烟烧到了尽头,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老徐忍不住上前,为他续了一只。
“谢谢。”刘禹感激地说道:“我和我媳妇认识快两年了,一直就没给她买过什么东西,那条链子,还是刚认识那会儿,她给我买的,能让我再看一眼吗?”
“不怕你们笑话,好几天没见着了,不摸一摸,我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的话,就连那个叫小张的女同志,都生出了恻隐之心,老徐回到座位旁,打开金属箱子,将那串手链连同包装袋一块儿拿了起来。
“在你出去之前,我们不能把它交给你。”
正当刘禹有些失望的时候,老徐走到了他的面前:“只能在这里看一看,好好交待问题,到时候,你会拿到它的。”
说话间,装在袋子里的手链已经到他的手中,刘禹全力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些,只是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失而复得的一种反应罢了。
刘禹拿出链子,放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熟悉的触感,流动的光彩,依然如故,一看就是他思念不已的那一条。
“其实它真的不值什么钱,可对于我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如果没有它,我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买不起房的穷屌丝,连坐这里,被你们抓来的资格都没有。”
老徐已经走到了座位旁边,正准备坐下,突然听到他这么说,不禁诧异地转过身,看着他。
刘禹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链子,露出一个微笑。
“西方人有句话,上帝关上一扇门时,总会给你留下一扇窗子,在我看来,老祖宗一早就说得很清楚了,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你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想像得到,这后面是什么。”
“对不起,我撒谎了。”
就在二人不解的眼神中,房间里突然荡漾起了水波纹,空气就像是被煮开的沸水,一层层地在光线中扭曲着,离着办公桌不到半米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光圈,而被他们审讯的嫌疑人,正一头冲过去。
“抓住他!”老徐的反应很快,一个飞身扑了过去,可是光圈在他的眼前迅速地消失了,他一头扑到了地上。
房间中的另一个人,自始自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直到光圈消失不见,房间里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前面那张空荡荡的椅子,表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啊!”
刘禹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叫声,在他奋力想看清楚这里倒底是什么地方时,脑后一阵巨痛袭来,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位于京郊的一号楼审讯室里,楚青做为书记员坐在一旁,一面用笔记本电脑记录下对话,一面用速记的方法,在本子上写下口供。
老人显得很配合,将自己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信息一一交代出来,但也仅仅到此为止。
负责主审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同事,算是她们这批人的前辈,手里拿着刘家人的卷宗,在快速地浏览着,嘴里随意地问道。
“资料上显示,你是这家公司的主要股东,对于经营情况,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吧。”
刘父坦然答道:“之前一直都是我的儿子儿媳在经营,股权更改之后,我做了一些了解,他们经营的范围,都是进出品贸易,木材、矿石,这些都是有案可查的。”
“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没有,公司年年被评为先进和纳税标兵,还上过电视,我一直觉得他们两口子干得不错。”
“你还是仔细回忆一下,最近这些天,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有没有和特别的人来往,通讯之类的,比如海外人士?”
刘父很干脆地摇摇头:“没有。”
男子合上手里的资料,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同志,我是代表组织在和你谈话,请你一定要配合,不要因为自己的儿子就包庇,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刘父斜了他一眼:“看你年纪也不大,入党几年了?”
男子有些愠怒:“八年,怎么了不能问你吗?”
刘父毫不理睬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我是七七年入的党,那时候,史无前例的动乱刚刚结束,你们都没生出来吧,到今天,整整三十八年的党龄了啊,比你们的年龄还大,没有少交过一分钱党费,没有向组织上要求过一次特殊待遇,组织,你们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吗?”
“对于一个党员来说,他就是家。”刘父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资格,敢称我的家人?”
“你们没有经历过动乱年代,那个时候,就有无数人的打着组织的旗号,干着破坏党和国家的事,他们的口吻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先定下一个罪名,再让人照着框框交待,那是一个公检法被砸烂的年代,你们现在穿着警_服,这是党赋予你们最神圣的使命,如果,还像以前那么乱搞,我们的党,又会成一个样子?怎么得到人民群众的信任。”
见那个男子怒火中烧,就快要拍案而起,他伸出手向下压了压。
“你也别生气,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那位女同志说了,协助调查,所以,我们大家最好都坐下来,聊一聊,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一定会说,不知道的,你们也不用再逼问,因为一个老党员,不会欺骗组织。”
“对,好好说,我们听着。”楚青见气氛不对,赶紧打了个圆场,男子一言不发地坐下,气鼓鼓地看着他。
“我和我那口子都是普通工人,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年年都是先进生产者、三八红旗手,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考上帝都的大学,一个高中毕业当了兵,放在哪里都是面上有光,挺着胸膛做人。”
“二子在部队里也争气,立过不少功,被领导提拔上了军校,算是弥补了他的遗憾,可惜,出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再也没回来,连个囫囵尸体都没找到,我们从来没有怨过组织,怨过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