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孝嘛,总得满月,方才显得尽心不是,娘子如此心切,倒让为夫好生为难。”刘禹笑嘻嘻地看着她。
“哪有孝嘛,只是奴回去就换了。”璟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分辨道。
“不用换,为夫就喜欢你这个调调,回去了咱们试试可好?”
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听到这么露骨的话,璟娘总算回过味来,不由得俏脸生晕、霞飞双颊,就像一只熟透的大苹果,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雨不算太大,虽然影响了库区的施工,还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的,那就是输电网的搭建,变电站、输电线路、配电箱等等,都是需要提前建好的,考虑到在城区的应用,线缆将会直接走排水管道,那些涵洞一早就预留了安装的位置,除了接线方式需要他亲临指导,别的都已经编成了施工手册,技术上没有什么难,主要还是体力活。
而第一期输电线路的布线范围,涵盖了整个琼山县城,和差不多半个澄迈县,先解决这一片已建成的市区用电,并根据建设结果加以调整,毕竟这种东西,对于刘禹也是极为陌生的,后世的他长这么大,只换过几次灯泡,比起古人来,强不到哪里去,真遇到什么难点,还得回到后世去解决。
这一回的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两日的功夫,天又放晴了,正好让那些作工者休息了一下,同时也将工地上发生的一切,传到了州里的百姓耳中。
当然,那种十天尽挣上万分奖励的,任是谁都明白来之不易,不过却像一颗磁石般,牢牢地吸引了百姓的向往,官府陪钱出力只是为了修建一个民生工程,得益的除了全州的百姓,还有那些作工者,没有征役,没有摊派,作多少工就能得多少分,手脚够快的还有奖励,古往今来可曾听说过这种事?
而随之而来的,是那种好听的广播,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娘子,声音糯糯地,每天都会将大事小事播报一遍,让这些普通百姓们知道官府有什么打算、州里有什么趣闻、海外有什么消息、甚至是战事进展到哪一步了,当然,除了这些身边发生的事情,更吸引人的莫过于里面播出的戏文。
不同于说书段子,这种戏文,往日里只能在瓦子才听得到,锣鼓丝竹,一群男女伎人,扮相作耍,好不热闹,这样的去处,京师临安城里便有不少,可在这偏僻的广西路,哪怕是路治所在的静江府,都属于稀罕事务,而眼下,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就在琼山县城的中心广场,偌大的场子天天都挤满了人,来得早得,能占据最头里的位置,给多少钱都不换,去得晚的,要么只能在后面,眼光差一点的,不过隐隐看一个大概罢了。
如果再晚一些,连广场都挤不进去的,还能在街道的两边,听着大喇叭里发出来的声音,想像一下戏台子上的画面,同样获得不俗的感受,这样的日子,几乎惠及到州里的每一个百姓,而偏远一些的地方,也将随着广播的普及,达到同样的效果。
安居才能乐业,在这种好日子的驱使下,无论是水库的作工者,还是没日没夜为自己的楼房添砖加瓦的百姓,都由衷地感到了一种幸运,对比广播里元人入侵之后的惨像,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民心,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归附起来,直到最终被拧成一股绳。
得益于良好的心态,以及健康的体质,映红很顺利地生下了足有七斤重的小子,让所有赶到医院的同僚都向他祝贺,第一次成为人父的张青云,只余了傻笑,和唯唯诺诺。
在这种喜庆的气氛中,刘禹却发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面孔,他走过去握住对方的手,同她一块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景象。
“你来了多久?”
“下了课就来了,到这里的时候,红姐儿刚刚推入产房。”璟娘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尽是羡慕。
刘禹放开她的手,伸过去揽住她的腰,纤腰如握,璟娘的头顺势靠上他的肩膀,整个身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这样的体形如何怀孕生子?
病房里,包着头的映红像是大病初愈般地靠在床垫上,脸上看着胖了一圈,几乎变了一个人,不过眼睛的表情,欣喜还没有轻松多,这么一想,刘禹就明白了,怀里这个小人儿,顶着多大的压力。
她在叶府中长大,亲眼所见,自家爹爹有了两个儿子,依然毫不满足,七十多的年纪还能让侍妾生下女儿,可见求子之切。
两个儿子很多吗?在后世当然不少,国家还鼓励生二胎呢,可这是平均寿命不到五十的异时空,谁也无法保证,两个儿子能不能将香火继承下去,更何况,如今正逢乱世。
在一个家族里,成年男子越多,代表着家族越是兴旺,而女孩,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那朵花罢了。
“红姐儿,生产得顺利吗?”
璟娘摇摇头:“奴在外头,只听得里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来声音慢慢地变小了,奴还当是出了什么岔子,吓得把听潮打发出去找你,好在天可怜见,终是有惊无险,在你们到来之前,孩子就落了地。”
映红能顺产不出意料,在陈自明登船之前,就仔细地为她检查过,胎儿的发育很好,没有胎位不正和脐带缠绕的迹象,否则他很有兴趣留下来,亲自操刀实施,这个时空的第一例剖腹产手术。
当然,这个顺并不是说无痛分娩,璟娘从头听到尾,不知道里头的情况,刘禹虽然没有经历过,可后世的影像资料不要太多,他还曾经陪着苏微去上过自然生产的培训课,当然清楚璟娘听到的,是产妇用力之时发出的叫喊,感觉上和上刑没有多大区别,声音慢慢变小,是因为她的力气已经用尽了。
映红是侍婢出身,并非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娘子,年龄应该同听潮差不多,饶是如此,这一番生产也像是要了她的命,刘禹让璟娘亲眼看一回,就是希望让她明白,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十二姐儿的生母,就是难产死的,她生下来只有两斤重,府里找来的奶娘喂养了一年有余,还是没能保得住。”璟娘神色黯然地说道,对于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姐妹,她并不是怀念,而是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