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退出

对他说这些话,刘禹也是希望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定位,这里头的大部分人都是跟着最早的那一批,如今最差也升上了指挥使,机宜司虽然是新建,可用得还是老的军职,这并不符合他们的身份,而目前还顾不上这一头,就只能先将就了。

当然,李十一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解决自家婆娘的工作问题,而是刘禹在两浙的布置,有了结果。

“被海水淹没的地区大致上从会稽县城一直到上虞县城,那一带的百姓撤得还算干净,损伤不会有多大,鞑子的残兵据统计在一万五千余人,其中骑军尽没,已经没有了追击的能力,他们目前沿着淹没区的边缘,应该是要转回临安府。”

也就是说逃入庆元府的官家和百姓大队暂时安全了,刘禹长出了一口气,当初想到这个法子,也是有些无奈的,浙东没有多少兵马,就是想要倚城而守,都做不到,如今他的第一个目地算是达到了,接下来就是看鞑子的反应了。

“最新的消息,镇江、常州两城已经被围,周边的有降的有逃的,知平江府潜说友便弃城逃了,府中通判与大户向元人献上了降书,知嘉兴府刘汉杰以城降,浙西大部特别是太湖一带的粮产区已经落入鞑子之手。”李十一接着说道。

这个消息谈不上好坏,知镇江府的是文天祥,由于朝廷顺利地实施了迁都,他没有像历史上一样被调回,自然也不会再有升迁,而常州的姚訔,更是抵抗到了最后,很显然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去岁的赋税,一早已入了库,京师的存粮尽皆分与了百姓,那几个州县纵然还有些存粮,也多不到哪里去,对于忽必烈的四、五十万人马而言,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这个结果,刘禹在楚州城下和叶梦鼎分析的时候就得出过,如今眼见着一步一步成为了现实,可这个现实,是那样的残酷,如果那些降了的州县,知道他们所面临的结果,还会不会那样做?

“依计行事吧,一定要做到有理有据,把这些消息散布得越远越好,有可能的话,救下一两个活口,让他们来亲口证实,效果会更佳。”原本这就是刘禹的目地,也只有残酷的现实,才能让那些豪绅大户看清楚鞑子的本质,即便摇尾乞怜也未必能保得住家业,想要生存就唯有拼命。

“属下明白,还有一事,州内的一些人似乎在策划什么。”

李十一说得语焉不详,刘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牵涉到了叶府的人?”

“东家英明,有几次聚会,他们邀请了叶府几个老管事,属下担心”

“你们看清了,只有几个老管事?”刘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叶家二郎,在不在其中?”

当李十一找来的时候,刘禹正坐在一个包装箱上歇气,手中拽着一个亮晶晶的铁链子,链子下头吊着两块牌子,他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牌子的一面雕着一个内凹进去的虎头。

“怎么,你那婆娘还是不肯?”瞅到他的身影,刘禹从箱子上跳下来,有时候保持形象是一个上位者的自觉,若是对着那些普通军士,反而用不着,可是李十一已经不是普通士卒了,他手上掌握的是一个庞大而严密的情报网。

“同属下闹了些日子,这两天才消停了些。”

“那就是不肯了。”

李十一一脸的苦笑,什么结果自然是明明白白,刘禹扔了一根烟给他,他赶紧掏出火柴先为刘禹点上,然后才在自己的嘴里划着。

“你呀,有些事情该拿主意的就得拿,不能一味惯着,依本官看来,你那婆娘的主意大,全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属下也知道,可月姐儿跟着属下,本就委屈了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着落,不情愿也愿了,她自己欢喜的事,拗了性子也是有的,说得急了,便搬出雉姐儿,属下又能怎么办?”

“她同雉姐儿不一样。”刘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是谁?本官之下独掌一方的人物,怎么就委屈她了?以为姓赵就了不得,当初被人拿去做献祭的时候,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刘禹没能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事件的主角,愣愣地站在仓库门口,脸上羞愤交加,等到李十一觉得不对转头看过去时,她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转身就想要跑。

“站住!”出人意料的喝声,让赵月娥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地,因为发声的人不是她可以使小性子的丈夫,而是自己的恩主。

“回来。”刘禹再次出声,赵月娥慢慢转过身,低头站在了他的身前,从李十一的角度看过去,妻子紧紧抿着嘴唇,眼中珠泪欲滴,还在强抑着心中的激动。

“方才说你的话,背着是这样,当面也是一样,既然你夫婿说的话你不听,那本官来说,教书育人有什么不好?多少女子欲求而不可得,就连本官的娘子不也是一样,为何你就要例外?”

“奴非是不愿”在刘禹面前,赵月娥哪还有一点硬气,两只手绞着衣角,声音透着一份委屈,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那些日子,奴跟着他做惯了,也喜欢上了这种事情,奴知道,东家是为了奴好,可如今再让奴去学堂里教她们识字,奴就会想到琼州之外的那些孩子,他们莫要说识字了,就连一口饭都不知道吃不吃得到,女夫子,这里不缺,少奴一个也不打紧,可是做那种事,又有几个女子愿意?”

“愿意也不行,因为本官不愿意,你老是拿雉姐儿做例子,那本官就与你说说雉姐儿,你自己想想看,她这一年多以来,出过多少事?有多少次,要劳动弟兄们舍生忘死去相救,以她的本事都是如此,你若是出事,还来得及么?想一想被你送走的那个女子,月姐儿,你知道你有多幸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