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刘禹正好读大四,进入了紧张的实习、论文答辩以及找工作当中,哪有时间去关心这种事情,听着高铭成的描述,才让他大致有了一个印象。这条海船在海床上呆了八百多年,上面所装载的绝大部分都是瓷器,足足有近两万件,而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种民窑,也包括了龙泉窑一系,与刘禹拿来的这几件差不多,大都是些盆、罐、碗、壶、瓶等功能性_器具,这只是一艘船上的数量,整个南海地区,光是发现的沉船就不下十艘,其数量可想而知。
唐宋时期,海贸的盛行造就了一大批的海商,他们铤而走险,为的就是其中的巨利,可随之而来的风险也是极大的,南海一号就沉没在粤省沿海,离着广州不到一天的路,从泉州算起也就几天,可说是一出门就遭了难,在为这些先驱者感叹的同时,他也明白了高铭成的言外之意。
物以稀为贵,一次几万件出来,哪里还会卖得上价,连带着同品质同窑系的瓷器也跟着掉了价,这个道理,刘禹当然明白,也许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唐三彩、宋裂纹、元青花、明斗彩、清珐琅,各朝有各朝的特点,只有那些精品重器才能价值连城,并不完全是以年代来论的,就以宋来说,最值钱是汝窑瓷器,民间有“汝窑一片值万贯”的说法,就是因为它精美,而存世量又稀少,在册的不过六十多件,大都在海外。”
“不过,值不值钱是相对的,毕竟是宋朝的东西,像这种盘子,在国外的拍卖会上,也曾经拍出十几万美元的价格,算是不错了。”
高铭成的安慰,没有让刘禹感到多少欣慰,如果是以前十几万美元当然是一笔巨款,可对于现在他来说,后头的单位如果不是亿,都引不起他太大的兴趣,无他,建设所需要的资金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够使的。
“高教授,感谢你的解说,耽误了你这么时间,你看我也没有带什么,这件瓷器既然是个酒壶,你又好这一口,就留下来把玩吧。”
“这怎么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高铭成被他的做法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刘禹却不由分说地将那个盒子留在茶几上,把其他的叠起来拿在手中。
“不过是一件最下等的瑕疵品,这可是你刚才说的。”见他还要追出来,刘禹开了句玩笑:“一直以来,你都帮了我不少,这件东西,你就当是个谢礼吧,无论它值多少钱,都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你又不是政府官员,还怕我用糖衣炮弹腐蚀吗?放心,这不是行贿,充其量也就是朋友之间的馈赠,我们之间算是朋友吧?”
话说到这份上,高铭成也不好再拒绝了,他知道对方颇有身家,并没有把这东西放在心上,对方说得没错,自己不过是个学者,有什么值得收买的呢?
将客人送出门,高铭成回到客厅,看着那个手工精美的盒子,不由得心里一动,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文师傅吗,我高铭成,这么晚了打扰你,有件东西,想让你给看看,咱们约个时间,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眼见着高铭成进入了工作状态,刘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将注意力放到打开的电视上,自从穿越以来,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电视剧了,本来只想打发一下时间的,没曾想里面的剧情一下子吸引住了他,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
能让高铭成感兴趣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抗倭神剧或是婆妈剧,里面的内容涉及的全是当今社会的热点话题,反腐、官商勾结、强拆、政治_斗争、甚至还有网络水军,十分贴近生活,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里面所涉及的问题尺度之大,更是令人咋舌。
他看到的这一段,是故事的开头,一位处级贪官被人举报,可从表面上,此人的家中连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如,生活简朴、作风廉洁,很难想像他会是个贪官,可等到剧情推进,藏在某个豪宅中的赃款被发现时,那整面墙、整床整箱的百元华夏币,给人以无比震撼的视觉冲击,就连明知道是道具的刘禹都觉得,把钱这么堆在一块儿,看着都爽。
“刘总也喜欢看反腐剧?”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铭成已经结束了工作,见他一付饶有兴致的样子,开口问道。
“少见,瞧着新鲜。”
“是啊,这里头的案子,都是有现实做为依据的,国家能将他们展示出来给老百姓看,既表明了政府的决心,也是一个大国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的自信。”
对方的言论让刘禹深以为然,国家也好,家庭也好,有了一定的实力,才会有相应的自信,经济发展了,人民的欣赏水平也会随之提高,不会再满意于低俗的东西,只可惜他目前还处于初创阶段,无法将文化事业放到第一位。
“这些瓷器,高教授觉得还行吗?”当然目前他最关心的还是资金的问题。
“怎么说呢,在回答之前,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刘总的这些东西,是打哪来的?”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好奇想打听什么,只是有个猜测,想证实一下,它们应该来自于海外,对吗?”
“没错,好眼力啊,高教授。”既然人家帮忙做出了结论,刘禹当然乐得接受,原本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那就没错了,这几件瓷器呢,如果我没有看走眼的话,应该是南宋时期的民窑所出,虽然不是官窑可它也是赫赫有名的。”
说着他拿起最先打开的那个盒子,把里面那把有着细长壶嘴的酒具给拿了出来:“刘总请看这件瓷器,整体颜色呈浅青色,全身布满了冰裂纹,俗语叫做‘开片’,底部无铭文,这都是典型的宋瓷特征。”
“再看器型,你觉不觉得它有点像是倒酒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