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哥儿肯定没有出事,但他需要我等的接应,相信我,一定会加以小心,不会鲁莽行事的。”雉奴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拿大,为了禹哥儿,说几句软话算得了什么。
“好吧,让某去想想法子。”
丁应文只得先应承下来,他不知道那个千户回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回来,那还有法子可想,黑夜入城,以往不是没有过,无非是多塞点银钱罢了,他担心的是这个脾气火爆的女孩子万一在城里出了事,那才是要了命。
没有惊动庄子里的其他人,三个人悄悄地牵马出了门,深夜里的官道上没有人影,三人打着火把上了路,雉奴早已是心急如焚,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面,也不管后面的二人跟不跟得上,只不过等到了大都城下时,就连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离得很远就看到了一长溜的光亮,高大的城墙被无数的火把照得通红,走得近些才发现,每个垛口处都站满了人,那个严阵以待的架式就像是城外有兵马来袭,如今的现实是并没有人来,意思便不言而谕,城门戒严了!
“怎生是好?”
这一下子雉奴真的急了,面上再也掩饰不住,打着马儿不住地原地转圈,如果不是前面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她肯定就直接冲过去了。
丁应文也是束手无策,不用去问,上面的人肯定不只是相熟的百户,看这个架式,千户都打不住,应该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在督阵,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这般地如临大敌,三人的心中都是一样,恨不能插翅飞过去,而不是站在这里干着急。
“不好,城门打开了。”
丁应文眼尖,一下子看到了远处的城门被打开,三人被他一提醒都赶紧打马后退,躲到了路旁的黑暗处,跳下马刚刚隐藏好,就听到了大队人马行进的脚步声,尤其是马蹄顿地的脆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那么地刺耳。
当先的大队骑兵过去后,紧随着就是一队队服色各异的步卒,什么样的人都有,汉人、女真人、高丽人,扛着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这些人应该就是最近才聚集到这大都城的,怎么会大半夜地穿城而出?他们去哪儿,去干什么,最要紧的是,这同之前发生的事有没有关联,一连串的疑问在三人心头升起,却没有人问出来,因为隔得太近了。
好不容易等人过完了,路上又恢复了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城墙上灯火依旧,丁应文看了看另两人的神情,跺跺脚,这一趟说什么也得自己去了,大不了被人赶回来,难不成他们还能拿箭射?没等迈出脚步,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人听得又喜又惊。
“你们几人在这啊,看什么呢,这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还走错了方向,还好碰上你们,噎,雉奴也在啊。”
刘禹的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负责使团安全的杨磊就同样无法入睡,他的脸色沉得就像这大都城的夜,眼神丝毫不让地盯着来人,语气冷得如同冬天提前到来。
“中书早已安寝,副使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说,天色不早了,还是回房去吧。”
吕师孟何尝不知道天色已晚,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知道这位刘中书倒底是否还在房中,从元人的礼部回来之前,他就得知了城中出事的消息,因为礼部所在的那条街,离着出事地点不过一步之遥,大队的人马将整个街区封锁得严严实实,让人想忽略都难。
当然他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廉希贤得知实情,才突发其想地让他来看一看,名义上嘛当然是回报他从元人那里探得的消息,其实根本就没有消息,大汗这时候哪还有心情理会他。
梆子声远远地传来,已经三更天了,吕师孟看着这位身高巨长的铁塔,心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愿。谁不知道整个使团,杨虞侯只听一个人的差遣,对上其他人都是不假辞色,哪怕是他这个副使,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退了。
“若是方便的话,烦请虞侯转告一声,明日吕某想当面禀告。”无法可想,吕师孟只能用上了一种哀求的口气,做为一个文官也是很低的姿态了。
听到对面传来的“嗯”声,他无奈地转头而去,进房之前不甘心地瞅了一眼,这才摇摇头迈入房中,反手轻轻地将门带上。
杨磊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此人如此执着是出于无心呢,还是有意,刘禹的房中当然没有人,他守在这里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人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他并不知情,可是城里出了事,动静闹得还是挺大的,因为这个驿馆离得也并不远。
看来今天是没法睡了,如果不是自己守在门口,手下的人是拦不住那位副使的,他要进去也有正当的理由,因为差事本就是刘禹亲口吩咐的,回来檄命别人又能多说什么。
“虞侯,是不是”一旁值班的手下忍不住问道。
“去歇着吧,明日再来换班。”杨磊低声吩咐了一句,手下没有应声,在黑暗中抱拳施了一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下去。
人数太少了,分成两班都不够,而他又不想如刘禹所说的带人离去,这个小小的院落就是他的属地,只要活着的一天,便有守土之责,站在这个小楼上,犹如站在大宋的城头,人亡旗倒如此而已。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守护的人出事,只希望刘中书能在这无边黑暗中安然脱身,等到明日朝霞升起的时候,能再次看到他那张言笑不忌的脸。
大都城外的庄子上,雉奴刚刚拿下门栓,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来,借着月光,她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东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