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二人假客气,钟茗就挥挥手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苏微感激地看着她离开,知道这是人家主动想要把时间留给自己,刘禹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孩感观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很惊艳,但至少不矫情。
“怎么样?”
“谁?你说她吗,没你好。”
只剩了两人,刘禹便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用调笑的口吻说道,好不容易回了后世,总算见到了一个正常年龄段的女孩子,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淡化不久之前夺去一条生命的不适感。
听了他的话,苏微只是乐,她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俩人干脆车也不打了,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聊着天,说说自己这些日子碰上的趣事,刘禹能明显地感到她的快乐,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钟茗几乎是用跑地来到了停车场,一上路她就加大了油门,巨大的越野车被她左拐右拐驶离了主街道,经过一些迷一样的胡同巷子,最后停在了一幢有些年头的老四合院子前。
“首长,请进。”
看似不起眼的院子,守门的竟然是个实枪荷弹的军人,他接过钟茗递来的证件,仔细翻开核对了照片,这才递还给她,然后“啪”地敬了一个军礼,钟茗匆匆还了个礼,一言不发地快步走了进去。
“调出从五点半到现在天安门广场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推开院中的一处房间,里面郝然摆放着许多电脑,当中的墙壁上镶着一块多屏显示器,听到她的话,操作员立即开始工作,不一会儿,显示屏上就分别出现了几个不同的画面,钟茗站在那里抬头眼都不眨地仔细观察着,直到突然发现了什么。
“停,把那个画面放大。”
随着操作员的动作,一个静止的画面被放大到了正中的位置,从上面清楚地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蹲在草坪上,身上是非常奇怪的装束,就像是一个古装剧演员。
“这个位置,有哪几个探头可以拍摄到?”钟茗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出声问了一句。
“有三处监探都能拍到。”
“你去处理一下,我要这些探头,在刚才的时间段里,全部出了故障正在检修,找人去把它们的硬盘都拿回来,明白么?”钟茗点点头,转过身对着一个男军人下达命令。
“是,保证完成任务。”
男子双脚并拢,朝她行了一个有力的军礼,然后毫不迟疑地转身而去。钟茗盯着画面上的那个身影,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撒蛮死了!
忽必烈的眼神透过大开的殿门,直刺远方,真金在他身边说了一些什么话,都没有进入耳中,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股眩晕感油然而生,脚下不由自主地一个趔趄,幸好身后就是坐垫,才没有仰面跌倒。
“阿瓦!”
猝不及防之下,真金猛然失声大叫,上前一把扶住,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参天大树一般的阿瓦老了,就算是当年被蒙哥汗打压、被阿里不哥夺位、李璮反乱,都不曾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宽大的脸颊上布满了皱纹,原本乌黑的发辫间杂着过半的白发,强而有力的大手微微颤动着,这一刻,真金突然有些害怕,他怕阿瓦就此倒下,自己的力量还太小,撑不起这么广阔的一个帝国。
“快传太”真金正打算叫人,双手一下子被紧紧按住,他转头一看,阿瓦睁着眼睛冲他摇摇头,真金这才反应过来,太医院已经不可靠了,特别是那些汉人。
“别慌,你阿瓦还死不了。”片刻之后,忽必烈就恢复了常态,他一把将儿子拖到身边,就像蒙古人惯常的做法,而不是汉人所推崇的所谓“父子诚而不亲”。
自从定国名改汉制,真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子同身为皇帝的父亲并排坐过,这让他感觉到惶恐而又无措,因为这不符合汉人师傅所教授的那些礼仪,父子君臣之类的,忽必烈没有注意他的这些小心思,皱着眉头盯着案上的一份军报。
那是撒蛮生前的最后一份呈报,为了说服自己,他不惜以身犯险,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可能让那些卑鄙的小子追了空子?真金没有将凶手带来,就可以肯定会像之前的总管府凶案一样,再想着全城大索去抓人,已经渺无希望了。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早知如此,就应下他的建议,反正最后也要解决那个祸患,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让人乘虚而入,光天化日之下害死了他最倚重的心腹。
“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忽必烈拍拍儿子的肩头,看到阿瓦的眼神恢复了平常时的锐利,真金多少放下了心头的忧虑。
“儿臣过去探望的时候,他便已经倒卧不起了,事后找人来检验,他所服的伤药,其实是一种名为‘断肠草’的”剧毒之物。由于所中的份量太大,院中所有的大夫都无计可施,回来之前,人就已经过去了,就连他的内人,也因接触了此物而中毒不浅,太医说眼睛只怕是保不住了,面容也会异于常人。”
真金想了一会儿才找到这么个词来代替“毁容”,他实在是想不出,世上会有如此狠毒之人,杀人之前还要狠狠折磨一番,让人痛不欲生,甚至于祸及他的家人。忽必烈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脸上也不复方才的激动,只有握着儿子的那只手,被真金感到力度大了许多。
“儿臣当即就下令封锁了附近街道,四下搜索均无所获,凶手自称姓宋,事后一查太医院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据传旨的王都知所说,当时被派去他府上的是院中一个姓胡的副使,他和他的随从一个驾者被人捆绑着扔在一辆马车里,离着那座府约数百步,醒来后他供称,是被一伙汉军打扮的人制住的,而其中有一为首者,是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子,他是个蒙古人。”
“不必查了,凶手就在这里。”忽必烈拿起那份军报放到他的手上,真金一看正是之前所见的那一份,他沉着脸又仔细看了一遍,突然明白了阿瓦的用意。
是或者不是此人所为都不重要了,这是撒蛮生前的遗愿,原本想着先放放的,如今他因此而惨死,那就只能着落到此人头上。大汗的怒火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这殿里没有旁人,忽必烈不需要装出一个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是真金却明白,阿瓦的怒火已经到达了姐姐,不同于往常的做做样子,这一回是真的。
“你暂时接掌宿卫,找人起草一份旨意,就说应高丽之请,让他前来商讨双方边境纠纷事宜,准许他带一千护卫入京。”忽必烈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殿门外的黑夜,又接着说道:“马上拟就,连夜发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
“儿臣记下了,可是阿瓦,如果是他做的,肯定不会前来,这样有用么?”真金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