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子放亮些,别见了船就不要命了,要挑最大最好的给老子带回来,听明白了么?”
“指挥,这些都是我们的?”
“什么你们的我们的,是朝廷的,他们犯了事,自然都要充公入库,不光是这些船,整个泉州城都是,哈哈,赶紧给老子下去,看看人家,动作多快。”
不怪手下们吃惊,就是杨飞自己,何尝不是吓了一跳,一个数字和眼前的实景对比,自然是现在更为震撼。整个内湾,从他这里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桅杆,大小船只就像是叠在了一起,根本看不到后面的港口模样。
一艘艘的小舟被解开,每只小舟载人不超过二十,装满了就跟在巡船后面朝着内港划去,这种小舟原本就是为了抢滩登陆和运送物资而带的,用在这里正好。
天色已经大亮了,从一百多只大船上下来的小舟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整个水道,或许是头一回做这种勾当,军士们都压抑了心中的兴奋,直到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杨飞用千里镜朝那处看了一下,不禁失笑,那是一艘三桅大福船,至少也在五百料以上,控制了船身的军士们正在准备升帆,一面旗帆升上了主桅,这就是他们欢呼的原因。
“海司这帮家伙,这么快就得手了。”
一旁的郝老二看不清状况,但是听到声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没想到都进了官军的队伍了,干的头一件事就是抢东西,只不过要论专业,这里的人没有比得上他的。
“船主,港里的人已经得信了,看,那是报警的狼烟。”
杨飞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靠右边的一处山顶上,一股黑烟正在腾空,大概人家也是把他们当成海盗了吧,杨飞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依旧神情专注地盯着港内,以防出现突发状况。
“指挥,陆上的消息,姜招抚他们到了。”
其实姜才到得比他们还早,不过码头那边乱轰轰地,也就没有时间同他联络,两人通过对讲机通报了各自情况,姜才给他的指令则是加快动作,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顶多久,因为后面的步军还没有到达。
可是抢船是个技术活,本来水里就慢,还要升帆、起锚熟悉操作,这么多船一起出港也要时间,杨飞只能希望城内的反应不要那么快,能给他们多留出一点时间。
“立刻联络后队,就说某等已经控制海湾,请他们速速赶来。”
想了想,他朝下面的军士吩咐道,这里是他所领的前军,还有一大半的船只落在后面,招抚的话提醒了他,陆上的压力要比他大得多,不得不防。
泉州城中的一处宅院内,夏景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宽达丈余的大床上,到处散落着破衣碎布,光溜溜的两个男女胡乱纠缠在一起,可想而知,这一夜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夏景将枕在自己胸口的女子脑袋稍稍挪动了一下,顶着一头金发的胡姬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就翻了过去,沟壑起伏曲线玲珑,一想到昨夜不仅战意又起,可是传入房中的声响越来越大,恋恋不舍的他低下头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起身坐好。
“做什么,做什么?老蒲,天塌了?”
喝止了手下的阻拦,夏景光着双脚披了件轻衫就跑出了内室,浑没注意到这是一件女子帛衣,而焦急万分的蒲氏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忙不迭地跟进去。
“夏帅救我!”
中堂上,没等夏景落座,蒲氏就一脸恳求地执手施礼,夏景没有说错,他的天的确塌了,如果不迅速夺回码头,一旦失去了哪些海船,蒲氏一想到这个后果就不寒而栗。
“莫急,坐下慢慢说。”
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夏景的脸上还有些不快,不过看在此人曾是房中女子的前主人份上,他也没有过多流露。再说了,蒲氏这么急,一看就有大事发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
蒲氏的语速很快,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叙述了一番,夏景越听越是皱眉头,没想到之前那个报信的还真没撒谎,邻州这支队伍不简单!当然是不简单了,大宋打从京师临安府算起,有完整建制的骑军也绝不多见,大部都配在了沿边,侍卫马军司都没多少,更何况是这内地。
蒲氏的要求更是让他为难,他手里的这点兵力,要说也不少了,拿来守城还算凑合,可要是出城接战?心里真没底,更何况还是自己最不愿意碰上的骑军。
“来了多少人,可曾有个准数?”
“千人,不,或许不到,最多千人。”
不得不说,蒲氏那个手下还是有点功夫的,光凭听力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夏景一听便连连摆手。
“老蒲,不是夏某人见死不救,你也清楚军中状况,能打的总共就那点人,你说说看,要出多少才能夺回码头,对方是骑军,他不同你打,你能奈何?何况那个报信的也说了,这只是一部。”
“可可是”
蒲氏脸色发白,他知道夏景说的不全是托词,来军的气势他亲眼见过了,至今想想还双腿打战,夏景所部也算是宋人精锐了,可是真要打起来,说不好结果怎么样,如果打不过,码头没夺回来,这州城又丢了,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蒲,事到如今,夏某也不同你虚言,这泉州城和你的船队,只能选一个,你要是说咱们弃城,老夏就全力帮你夺回码头,然后一齐扬帆出海。否则就倚城而守,等着元人打来,如何,你速速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