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轻喝,从文臣班列中走出两人,双双立于殿中,两人等了一会儿,发现还少了一个,不仅面面相觑,都拿眼瞧着留梦炎。
“刘禹,刘禹来了没有?”留梦炎被这个小小的意外憋得面红耳赤,咳嗽了一下之后连呼了几声。
正在半睡半醒状态的刘禹突然被旁人捅了一下,这才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他赶紧整了整衣冠,快步出列,站到了陈、王二人身后,听到周围响起的一片议论声,他还不太明白出了什么事。
“看来刘禹你对此事还有异议,不妨当庭奏来。”
谢氏的声音从帘后传出,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想听听他会说出些什么?
“臣以为”刘禹苦思了半天,之前讨论的是什么来着?
“臣以为,太皇太后忧劳国事,诸位相公兢兢业业,方有我大宋今日之盛。故此,非但不能去除,‘寿和圣福’四字已不足以表达臣等的敬意,恳请再上尊号,以顺应天意。”
自以为所料不错的刘禹没想到,搜索枯肠拍出的一记马屁让举朝哗然,就连王熵都转过了头,似乎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吃错了药?珠帘后的谢氏愕然失语,几个女官想笑又不敢,憋得十分辛苦。
“刘禹阿谀奉上、捣乱朝纲、御前失仪,臣以为不堪大用,恳请奏准,削去其和议副使之职,以儆效由。”
刘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一个同样绯袍的官员,看他出列的方向,似乎是言官一带,不知道是哪个部的给事中,算是个什么鸟?
“臣不敢苟同,臣所论的是正事,莫非你以为圣人配不上?那方才你为何要附合众议,照此说来,你这也是阿谀奉上了?”
“你胡搅蛮缠,此刻所议的分明不是一回事。”
想拿自己刷声望?就这战斗力,刘禹对他嗤之以鼻。
“臣确实不知道此刻所议何事,因为臣一直在想要给圣人请一个什么样的尊号方才妥当,故此稍稍分了神,至于什么捣乱、失仪,恕臣不敢领教。”
他将自己的圭板举起来遥遥一敬,舍小求大,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不与对方纠缠细枝末节,将水搅混,这类论坛贴吧常用的招数,放到朝堂上也是一样,反正他也不打算竖立一个清正耿直的方正君子形象,你能奈我何?
“你”对方有些力不能伸的感觉,被他的无耻深深地打败了。
“你想到的尊号是什么,不妨说来。”
留梦炎摇摇头,再扯就越扯越远了。
“臣以为,莫若‘慈恩’二字为妙。”
早有准备的他不慌不忙,几位相公细想之下,发现还挺合适的,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有急才。
“好了,再议吧,与元人和议之事,就依留相所言,你们几个下去合计合计,拟出个章程来。”
谢氏害怕他们真的再给自己上尊号,出手打断了这一切,随即就结束了朝议,国家未定,她现在哪有那个闲心。朝会上的这个小插曲,也马上成为了临安城中的一项谈资,这却是刘禹始料未及的。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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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希贤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无人知晓,到了第二天,他就被更为重要的事转移了注意力,前往蜀中的使团返京了,可奇怪的是他的副手却没有跟着回来。
“怎么回事,人呢?”
他的好心情在一瞬间就消失了,都到了江州自己的地头上,吃个饭的功夫,人就莫明其妙没了?说出去谁信。
绑架、仇杀还是别的什么?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像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什么,难怪廉希贤勃然大怒,回来的使团中人特别是那些护卫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却都不敢吭声。
“江州方面说,严侍郎自行到浔阳楼饮酒作乐,点了一个什么歌伎相陪,然后又留宿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房中便无人踪,连那个歌伎和她在城中的家人都不见了,看样子应是为人所掳,可是为什么?他在那|优|优|小|说|更|新|最|快||里没有仇家啊。”
秘书丞柴紫芝拿着他们带来的公函,百思不得其解,严忠范不像是个声色自娱的人,怎么会突然去找什么歌伎。怎么又那么巧,这个歌伎刚好是他的仇家,伙同浔阳楼的人一起绑走了他,而事后,这楼里的人不跑不躲,等着官府找上门。
听了他的分析,廉希贤冷静下来,仔细看了看,确实疑点不少,有些漏洞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江州官府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但是现在他又不能回去责问,因为随着的使团的返回,与宋人的谈判就要展开了,严忠范的死活也只能是先放一放。
“你们说说,蜀中战事究竟如何?”
放下这件事,他开始了解蜀中一行的情况,如果那边打得好,在谈判的时候就有更多的筹码可用,这一点也是他十分关心的。
几个回来的人面面相觑,都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廉希贤心里一沉,知道结果可能不会太好,正想下令如实禀报,就听到驿站外面传来喧闹声,动静越来越大,有点像之前建康捷报到京时的那个样子。
“廉尚书,几位都在啊,下官奉我朝太常寺及礼部堂官之命知会诸位,一会城中要举行祝捷仪式,不知诸位可有兴致参加?”
驿丞在打开的房门后露出一个头,瞅了瞅里面的人,大声说道。
“祝捷?祝什么捷。”他下意识地反问道。
“蜀中大捷。”
说完这几个字,驿丞得意洋洋地一拱手,也不等他们答复就扬长而去,似乎前来就是为了知会一声。廉希贤面如死灰一般,建康建康打败了,蜀中蜀中又败了,宋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突然变成英勇善战,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吗?
元人作如何想无人去管,枢府的两个长官和陈宜中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激动了一回,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蜀中那种交通断绝、后援不继的情形下,居然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胜仗。
是的,尽管从战果来说,远远比不上建康城下的辉煌,可是艰难之处则远甚,自然不可能期望会有多大的战果,光是这个结果就已经足够振奋人心了。
“做得好!”吴坚将捷奏递与陈宜中,走上前去上下打量着远道而来的原四川总帅赵应定,只见他满脸风尘、瘦骨嶙峋,一看就是操劳过度的干臣模样,不由得出声赞叹道。
“全是托官家和圣人的福,诸位相公运筹帷幄,一众将士戮力同心,下官何敢居功。”
赵应定的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让在座的几个人都很满意,如今这样子既有能力又不挑刺的人太少了,前者也是一派宠辱不惊的君子风度,越看此人吴坚等越是欣赏。
陈宜中轻声读着手中的奏书,前因后果、言之有物,倒是一篇好文章,这样的文章,张珏那种老粗是写不出来的,倒像是眼前这人的手笔。
“一路辛苦,既然回来了,不妨多休息,今后少不得还要分担国事。”
给了他一个并不明显的暗示,赵应定心中大定,一脸平静地同众人致了礼,然后随着小吏走出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