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他们已经到了,此刻正在郊迎。”
“掌柜的,他们入城了,为首的几个都被接入了州衙,咱们要的人也在其中。”
“掌柜的,酒席似乎散了,有些回了驿站,那人和降人一起出了府,看样子,是冲这里来的。”
浔阳楼的二楼厢房内,李十一听着手下不断传回来的消息,目前来看,情况还不错,目标人物没有脱离计划中的路线,看来降人送出的礼物十分合他的心意,这样也好,所有的布置都将派上用场。
“恩,一边盯着他们,一边看看他们定下的屋子在何处,能不能想个法子混进去。”
从州衙到这里并不算远,李十一看了看手表,他们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布置,既然那个降人一起来了,所带的兵丁肯定不会少,要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他并没有好的办法,只能见机行事。
时间紧迫,一向从容的他也有了些紧张感,现在去想失败的后果已经无益,唯有全力去做了。李十一无意识地转着一只酒杯,房间里安静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喜欢这种刺激感。
“掌柜的,打听清楚了,他们打算献上的人是一名女子。”
一个手下挑帘进来,走得有些急,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李十一听完横了他一眼。
“废话,不是女子难不成还是兔儿?那人又不好这口。”
“掌柜的莫急,听小的一一说来。”
手下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一番话来,李十一一听之下蓦得变了颜色,手上青筋暴露,“砰”得一声脆响,上好的细瓷盅子就变成了一堆碎片,一丝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下来。
“狗日的,无耻!”
将碎片扔到桌子上,李十一犹不解恨,自从扮成了北地豪商之后,他一直很注意提高自己的修养,这类露骨的骂人口语已经许久不曾说过了。今天陡然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气得他本性暴露,又一次脱口骂了出来。
情况有了变化,计划也要随之改一改了,李十一心神电转,他不仅想要达到目地,还想顾及这位可怜的女子,不就是提高了难度么,他又将细节重新考虑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将手下叫过来。
“你知道地方是吧,马上带上两个人,如此这般行事”
“西麓先生!”
刘禹迎着来人拱手致了一礼,刚刚走下小舟的海司参议陈允平有些受宠若惊,不仅因为对方品级高过他,而且他还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东床快婿,因此,他并不敢怠慢,赶紧回了一礼。
不远处的码头外,一只巨舟浮在海面上,因为港口吃水不深,没办法直接靠上来,否则将会更加震撼人心,他认得这是自家岳丈的座船,没想到老头子这么给力,几乎派出了大宋最后的精锐水军。
就在刚才,他和姜才亲眼目睹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海战,是的,这才算得上是海战,相比之下,之前杨飞玩得那一套就成了小儿科。
刘禹亲眼看到它是如何势如破竹地撕开贼人船队的防线的,冲撞、拍击、火油弹、铲子一样的弩枪、密如落雨的弩箭,贼人并不是没有努力过,火攻、跳帮,什么招都使出来了,可是都被它轻易地粉碎了,绝望之下,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直至对手全线崩溃。
这是大宋的骄傲,刘禹不知道它在历史上的结局是怎么样的,也许降了、也许被烧毁在崖山。刚才的所见,有那么一刻,姜才发现他竟然泪流满面,还以为他想到了曾唯的死,只有刘禹自己才清楚,他是为这只船队悲哀!
究竟要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让这样的利器被缚住了四肢,任凭鞑子去烧?他仿佛听到了那一刻猛兽发出的哀鸣,那种垂死之前的不甘心如洪钟一般穿越千年,震撼着每一个不屈的华夏人。
海战难全歼,贼人逃出去多少,刘禹毫不关心,如果这一战还不能让他们破胆,自己就要佩服这些贼人的心理素质了,相信很久以后,他们都不敢再靠近琼州海峡一步。
“子青客气了,陈某紧赶慢赶,总算没有错过好戏,老弟勿忧,你要的人一个不少全在后面。”
陈允平敏感地查觉到了刘禹的异常,同样他也会错了意,还以为后者是因为自己及时的到来而激动,逊谢之余,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
“刘某孟浪了,这边请,某与你介绍一下。”
回过神来的刘禹将他一一介绍给姜才、杨飞等人,双方没有隶属关系,都很默契地平辈论交,也许是身在海司的缘故,看得出陈允平并不是一个迂腐的文人,说话滴水不漏,行事八面玲珑,难怪他成为唯一个留在叶梦鼎幕下的前任官员。
当然,更让姜才欣喜的是他运来的三千多俘虏,这些人已经经过了长期的囚禁,又来到了这个插翅也难飞出去的海岛上,从一个个木讷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认命了。
这样的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因为他们是免费的,只要随便给顿吃食,他们就会机械地听从指挥,老老实实地去干各种重活,就连死伤也不必负责。
然而他也明白刘禹的顾虑,欲速则不达,等到时机成熟,再将他们一一打散编入军中,用他们良好的军事素质和战斗经验去带动新兵,可以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没想到曾侍郎竟然”
得知曾唯的死讯,陈允平也有些黯然神伤,此人是“宝祐六君子”之一,在士林中素有清誉,没想到会殒命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海岛上,真是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