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停顿了一下,给他一个思考和消化的时间,显然张青云没想到会是这样子,一时盯着桌上的地图发了愣,琼州对于宋人来说不吝天涯海角,他算是明白了东家为什么极力要他休息几天。
“这是之后的事了,刚开始会由朝廷任命的官员去做,而你,则带人先去这里。”刘禹指着另一处说道。
“泉州?”张青云愕然,这两处相距甚远,他有些不明白。
“恩,就是此处,那里有大宋最大规模的市舶司,你前去有两个目地,一是看看他们是如何运作的,也算是学习吧。”
听到东家讲到具体的任务,张青云开始集中精神,这第一条毫不出奇,既然最终目地是那样子,自己此前又不通庶务,当然要有一个学习的过程了。
“其二嘛,盯住一个人,这才是你最主要的任务,务必把他盯死了,一举一动某都要知晓。”
“蒲寿庚,你不知道他不要紧,这里有些他的资料,看熟了或许对你会有帮助。”刘禹说完拿出几张纸,这是后世对于这人的研究资料,据说还是个倭国人所作。
接过那些纸,张青云一言不发地收了起来,东家最终想干什么他不知道,可一听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很重要,能参与这样的大事让他有些兴奋,表面上却很平静。
“既然如此,某早些出发吧。”
地图上看,从京师过去隔着两个路,要穿过整个浙东,两浙境内还算好,官道修得不错,可一进福建,那里是多山之地,只怕就没那么好走了。
“好吧,三日后出发,你的身份是江南富商,家中在当地还有些势力,此去为考察海事。要带哪些人,你自去亲兵中挑选,以二十之数为准吧。”
见他如此心急,刘禹也就不再坚持,都是早就制订好的计划,他说得没错,以这时空的速度,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很可观,早一步出发也对。
“东家勿忧,昨日里安排居处时,某就发现他那娘子有些不妥,方才已经遣人去请郎中了。”
看着张青云一脸喜色地告辞回了房,见刘禹的神色有些无奈,杨行潜在一旁说道。
“那怎生是好?”刘禹吃了一惊,在这里生病可不是小事,他不是大夫,就算后世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也施展不出来。
“东家放心,是好事,只怕他们年青未曾注意到,究竟如何,一会郎中来了便知。”
紧接着,杨行潜的话就让他转忧为喜,这么明白的意思他如何不懂,算起来这二人成亲也有近两个月了,张青云这小子还真行,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照这里的规矩,一旦真的确认,二人就不能同房了,也好,那就让他出去做任务吧。
“知道吗,上船伊始,某连站都站不稳,一到了甲板上,腹里就翻腾不已。那种感觉不同于马上的颠簸,双脚就像踩在软泥中,不知道何处是虚何处是实。”
“不怕你笑话,那一刻,某自己都觉得心虚胆怯,看似那么高大的楼身,在如山一般的惊涛中忽上忽下,就像随时可能倾覆,船上的弟兄全都在奋力而为,到了那种境地,跑也无处跑,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姜宁述说着自己的经历,他没有说书先生的口才,就这么平铺直述地,也让身旁的人听得津津有味,那些日子给他的印象是如此之深,以至于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
“后来呢?”
雉奴见他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姜宁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专注地望着远处,嘴角有一个淡淡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的功劳,结果他一点都没提擒贼之举,反而尽说的是在海船上的糗事,因为不曾经历,雉奴也就当是个故事听了。
“后来,某实在抗不过了,便用绳子将自己捆在了船桅上,学着他们,嘴里不住地乱骂,这才不那么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出海,狼狈之处可想而知,可雉奴发现,他的那些自嘲之语,并不是沮丧退缩,反而带着某种自信。
再见到他,雉奴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了些变化,比如到军营找人的时候大大方方,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躲闪,可能还有些别的,人黑了些?
“现在呢,还敢上船吗?”。
“这次回程,某便是同他们一道,在宁海方才下的船,若不是要送回这些马,某真想坐着船直入京师。”
“大海有时候很平静,你坐在船头,人吊在半空中,海水就在身后被劈开,鱼儿在前头飞跃,眼前一望无涯,不知道会驶向何方,似乎天地之间就只有一舟一人。”
姜宁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那是他最真实的感触,那一刻就连心胸也开阔了许多,而这样的经历,他一下船就想着同人分享,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他唯一愿意的。
在这之前,他最大的成就感就是能得到老爹的一句赞许,为此每战必先,身上那些伤痕不下于营中任何一个人,可在老爹的眼里,好像永远都不够。
现在,他找到了另一个目标,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杨飞那样掌控一条海船,去到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当然如果有人陪着那就更好了。
“太守说过,沿着风向一直走,会到一处大洲,比大宋现有的国土还要大,那里到处都是森林、草原和我们从未见过的事物。”
从刘禹这个二把刀嘴里听来的,姜宁一直都深信不疑,当然现在他还远远不行,不过自己还年轻,等得起。
“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愿意同我一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