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刘禹见他要烧房,急得大叫,这些房屋都是木结构,遇火就燃,一烧起来,根本救不了。
那大汉朝左右一挥手,所有的军士都将手中火把扔向房内,不一会整间房子便燃烧起来,干燥的木材在大火之中发出噼啪之声。
“救火啊,快救火啊。”刘禹急得奋力挣扎,无奈被两个军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众军士随着那大汉望着火光哈哈大笑。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突然,刘禹的耳中响起晚霞的歌声,清丽高冗,在夜色中直冲云宵。
刘禹泪流满面,这是晚霞首次开口唱歌,没想到这么好听。
“大郎,奴唱得还中听么,这是朝露姐姐教奴的呢,可惜再无机会唱与君听了。奴先走一步了,君且记住了,黄泉路上,切勿相忘!”晚霞的声音嘎然而止。
“晚霞!”刘禹放声大哭,双目尽赤。他知道,姑娘已经自尽了。随着啪啪的声响,被烧断的大梁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屋顶,整间房屋轰地倒下。
“带上人,走。”大汉狞笑着转身出门,上马而去。
刘禹被一个骑马的军士用绳索牵于马后,随着马拉扯着向前跑,他却奋力转头望向那仍在燃烧的火堆。那马儿跑得越来越快,刘禹终于站不住了,身体趴在雪地上滑行,双手被牛皮绳勒得生疼。
刘禹趁着神志还清醒,挣扎着用手指去够那串手链,一次两次,终于摸上了熟悉的光滑手感。就看一个白色光圈凭空而现,已经陷入昏迷的刘禹朦朦胧胧地就被拖入了光圈之中。
突然感觉身后一轻的军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勒住马转头看去,一脸愕然,空荡荡的牛皮绳挂在马后,人却不见了。
大都宫城之内的一间大殿之上,一蒙古贵族打扮的高大男子挥着手里的鞭子辟头盖脸地抽打着,伏跪在地上的正是带队抓人的百户。
“乃木贴儿你这废物,人也杀了,屋也烧了,人呢,我要的人呢?”打人的男人边打边咆哮着。
“属下无能,有负所托,请必阇赤长尽情责罚”乃木贴儿也十分硬气,一声不吭。
“算了,手累,你自去千户所领一百鞭子,我还要去回大汗。”男子扔下鞭子,背着手扬长而去。
丁家后院,丁伯父看着东边冲天的火光摇摇头。
“看到了吗?我若不如此,今日那火便烧在丁家。”
身边的丁应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火光,紧紧握住酒杯,抬起手一饮而尽。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哈哈。”丁应文扔掉酒杯仰天大笑,脸上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帝都,深夜的长安街上,车流缓缓地前行。
小郑是个出租车司机,此刻正开着他的捷达车停在红灯前,有些无聊地看着左边的广场,想着新婚妻子甜美的笑容,心头就是一阵暖意。
液晶指示牌上的数字向下慢慢跳动着,眼看就要换灯了,小郑坐正身体,平视前方,手里一紧,就要提速。
“咦!那是什么?”突然,坐在他身边的乘客惊奇地出声。
小郑闻言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透过车窗,隐约看着前方路面上伏着一个黑影。
“是个人!”两人同时叫道。
城东的丁家铺子中,丁应文正准备出门去刘禹居所,看看人回来没有,刚要抬脚就见大伯的亲信家仆来请他过府。
“大伯这是何意?”丁应文见自己一进堂屋,后面的门便关上了,带来的仆人也被拿住捆起来。
“这些天你哪都不要去了,就在这府中呆着吧。”丁伯父挥挥手,断然说道。
“侄儿究竟犯了何错,要如此对待?”这就是变相软禁了,可总得有个理由吧,丁应文不明白。
“你那铺子上下人等也要锁起来,铺子暂时关了吧。”丁伯父也不解释,自己这个侄子很聪明,一会自然会想得到。
“有人要打铺子主意?”若只是如此,也没必要关住自己吧。
“不是你那铺子,是我丁家。”丁伯父的神色有些疲惫。
“因为那事?我今日便去会那刘贤弟,定要说服他拿出配方,为何试都不让我试?”丁应文心有不甘。
“蠢材,不管有没有那方子,一场祸事都跑不掉了,那等人要对付的是我丁家,南来之人只是引子。”树大招风啊,当初就不应该放任,丁伯父恨恨地看着地板。
“啊!怎会如此,是那百户从中作祟么?”丁应文想来得罪得最狠的莫过此人。
“不只,听说是宫中内侍都总管牵的头,还有几人不得而知,总之此事脱身不易,你再也不可去见那人了,你知道吗?他们给我等定的罪名是‘通敌祸国’。”
“完了。”丁应文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毫不知情的刘禹。
丁家这罪名看似大,其实不过就是要自家服软破财而已,否则早就抄家抓人了。大风大浪多少次都过来的丁家,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翻船,饶是这般,伤筋动骨也跑不了,怪不得丁伯父如此生气。
但是刘禹怎么办,丁伯父这番举动,明显是不让他去通风报信。相识数月,丁应文对这个奇怪的南来子极有好感,不说他带来的那些奇物,就是脾气秉性也很对胃口。
眼下,只能希望刘禹自己能发现端倪,自己人不在,辅子又关张,多少会引起一些警觉,丁应文在心里默默祝祷。
“来不及了,一旦发现人,他们就会动手。”丁伯父看着他一眼便猜到他心思。
“他们怎么会知道长相,又怎么会知道住处?”丁应文心里一惊,这只有一个可能。
“你,你怎能如此!”丁应文手指丁伯父,大声诘问。
“不如此,我丁家怎么办,你以为些许财物放在他等眼中么?”丁伯父没有去管侄儿的无理之举,声音显得沙哑而无力。
“呯!”一个细瓷茶盏被丁应文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楮色的茶水四下流动,宛如鲜血一般。
天已入夜,雪花随着凌厉的北风四虐。大都城到处一片白色,街道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一队骑士排着齐整的纵队缓缓行走着,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人在家,你看清了?”当头之人仿佛在对空气说话,说的汉话也磕磕巴巴,正是那蒙古百户乃木贴儿。
“百户放心,弟兄们都盯得紧,那人一进城就跟上了,直到进院,一直再没出来。”左边答话的显然是个汉人,神色谄媚。
“嗯,传令,不得喧哗。”语毕催马前行。
“不得喧哗。”
“得令,不得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