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麒麟纹黑甲的廷狱官袍,神色漠然的沈缜大步迈入堂内,一边垂眸缓慢褪下黑皮制的手套,一边开口:“谢万方如何说的?”
被林汉推至正堂,身着白色里衣,外披月色锦袍的沈隽之掩唇轻咳,看到浑身血腥,动作散漫的弟弟,淡淡一笑,“父亲今日回府了,听说你未去前院迎他?”
将手套扔在一侧的方几上,棱角分明的下颚稍仰,沈缜俊美的脸上并无太多情绪,修长有力的手抬起,自领口向下,解去染了血腥的外袍,将长莽靴踢到一侧的椅子下,随手将解开的厚重嵌金黑甲外袍扔在椅子的搭背上。
褪去一身血腥,只着一身黑色中衣的沈缜眉头稍展,随意的坐在了沈隽之下手的椅子上,不甚在意的道:“忙。”
淡笑摇了摇头,沈隽之低咳两声,压下翻涌的血气后才再次开口:“为兄虽只在翰林院挂个闲职,却也并非耳目不通,为了秋猎伴驾,那几位争的厉害,前些天互相动作,惊动了廷狱,有你忙的,可现下伴驾的王爷定了下来,各方又偃旗息鼓,现下过廷狱的也都不过是四五品的外臣,哪需你亲自到场,你忙什么?”
不理兄长的话,见他不回答,沈缜蹙眉看向兄长身后的林汉,“你说。”
林汉是将士出身,因着早年上过战场,骨子里也侵染了些将士的血气,面对各方人物也有泰然自若之能,但每每面对这位孤高冷漠,威名在外的三爷,即便羞于启齿但也不得不承认此时自己要气弱五分,顶住那习武之人与生俱来的威压,林汉看了看自家爷,随即将谢大夫交代的话说出。
听到兄长的腿并没有好转,又见兄长轻咳不断,沈缜眉头皱紧,随即想到除了过问兄长的身体,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垂眸用帕子擦拭自己的手,“秋猎那日恐或有乱,兄长身体不便,还是莫要去为好。”
白皙的手拿过骨瓷茶盏,听到这话,沈隽之手下的动作顿住,眼帘轻垂,缓缓道:“修延为何这般说?”
沈缜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用帕子擦手。
许久不见回答,沈隽之抬头,眉头微蹙,审视的看向弟弟。
两人正是静默之时,忽有脚步声传来。
一身粉红素裙的女子托着漆盘走出,秀眉紧蹙,精致的小脸上有着不相符的认真严谨,眼看着小身影认真严谨的垂首走入,认真严谨的走近,认真严谨的……
郑重将茶盏放在仅有靴子外袍在侧的方几上。
室内一时更为寂静。
完成了任务,‘认真严谨’的人退去到堂门一侧,秀眉终于舒展,一道轻不可闻的软软低叹声缓缓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