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延误会了,你向来爱洁,是为兄命她去与你送帕子的。”
清润的声音如甘泉潺潺,众人间被让出了一条路。
膀大腰圆,容色肃然的林汉推着自家爷从众人间走出,椅车上一身月色长袍,皓冠携玉的俊逸男子嘴角擎笑,仿若出尘谪仙,一派温润儒雅。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伸出,沈隽之淡笑道:“过来吧。”
收眸看了眼手中桎梏的女子,瞧着女子眼眸朦胧,沈缜眉头不可查的一蹙,随即缓缓放开手,冷哼一声,转身向人群之外走去。
似眼盲一般,明秀秀双目怔怔,不知何时四下的人散去,更不知何时自己回到了府中。
月色依旧苍茫寒凉,暗云飘动,圆月也跟着忽隐忽现,庙会的这一晚似与每个寂寥的夜并无差别。
托着下巴,坐在门槛处的明秀秀望着大而圆的月亮怔怔出神,她家夫君定然在家乡认真读书呢吧,幸好他不在京中,若看到她今日这般定然失望极了,说不定也会同旁人一样说她是个坏姑娘,或许不会,他总是疼爱她的……嘿嘿,大概不会的吧。
明秀秀望着月亮,或眉目纠结或轻笑舒展,而堂内的两人则静静不语,林汉是从来如此,除了自家爷眼中难容下他物,而沈隽之则是新奇于女子内心戏十足的模样。
嘴角擎着笑意,沈隽之欲动,林汉跟着要动作时,沈隽之轻轻抬手止住了林汉的动作,独自抚着椅车的轮子缓缓上前,柔声开口:“难得这样好的月色了,今日之后估摸也只有仲秋前后才会有这样剔透的满月了。”
温柔细润的声音让明秀秀一怔,随即从越想越遥远的思绪中回神,是啊,很快就要到子时了,这一晚就要过去了……
皙白的容色顿时严肃,明秀秀忙坐直身子,小心的自怀中拿出一小尊佛爷,小脑袋左右瞧了瞧,瞧着一处干净的地方,谨慎的将手捧着的一小尊佛爷放在阶台上,自己则跪在阶台之下,虔诚无比的磕了几个头。
明秀秀的这一番动作虽有赶时间的焦急,但却也行云流水,沈隽之好笑的看着她小脸紧绷严肃认真的拜着佛爷,顺着她坚定的眼神看去,看到那摆在门角阶下的小佛爷,顿觉可爱。
虽然有些亵渎,但这是沈隽之看到那尊佛爷的第一印象,圆圆的脑袋,鼓鼓的肚子,虽然佛爷有的这一小尊都有,但这一小尊委实比那些供着的佛爷……憨态可掬了些。
仔细辨了辨,沈隽之笑着轻摇了摇头,忍俊不禁开口:“你很崇敬它?”
磕了头,明秀秀小心将圆鼓鼓的木质小佛爷擦了擦,听到问话,动作一顿,随即老实的点了点头,小声开口:“春打头要拜佛的,否则像奴婢们这样的凡人一年都不顺的。”
眼眸似装满了光辉,声音似溢满了温柔,沈隽之轻声道:“那你可知这一尊是送子弥勒。”
明秀秀:“……”
轻笑出声,沈隽之看着月下满腹纠结的女子,心弦莫名微动,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放松:“你信佛?”
修长的手滑动车轮,一边说着话,沈隽之一边向房内走去,霜打茄子一般的明秀秀跟在后面,闻声点了点头道:“嗯,奴婢信佛。”
嘴角依旧泛着笑意,沈隽之停在案几前时,随手整理了下案上的各类典籍文书,“《大正藏》中《地藏本愿经》所说有五事业感的无间,其一一间言,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以此连绵,你可曾听闻过?”
大字不识几个的虔诚信徒明秀秀:“奴婢不信佛。”
低低一笑,沈隽之抬头看向面前的姑娘,声音里还带着笑意道:“你喜欢修延?”
明秀秀有些为难,整个人顷刻局促起来,刚刚难堪的记忆钻入脑海,正犹豫时,那厢又传来一道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