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自己的绣篮子,站在通往前院的小径上,明秀秀时不时探头张望,瞧着那小径上无人便复又垂头检查自己绣篮里的东西。
“秀秀?”
一声轻呼,明秀秀抬起头,看到是自己要等的人立刻露出笑意,“百灵姐姐。”
见当真是明秀秀,百灵面色喜极,几步走上前,双手握上明秀秀的手,连连嗔怪:“想你从不寻我,我还当你是把我忘了去呢,见过欠债的东躲西藏,没见过借钱的落跑的。”
说到这里,百灵一拍额头,忙去怀里掏银钱,“我去不成后面的女院,便想着哪日能遇到你把钱还给你,所以这钱我时时都带在身上呢。”
听到这话,明秀秀一怔,这才想起来上一世自己确实曾借过百灵银钱。
百灵兄长好赌,刚将她卖入府门便将银钱挥霍个干净,百灵爹娘受不得那上门催债的便双双悬梁,百灵还未从被卖入府门的不安中走出,忽闻家中大变,无银钱安葬爹娘,绝境之下只得求助彼时一个院子的丫鬟们。
对于新来的丫鬟大家多多少少好奇,自然少不了打听,也知道百灵有那么个好赌的兄长,所以无人敢借钱,生怕是个无底洞,明秀秀是个喜好银钱的,但也是个心软的,受不得一个清秀可人的姐姐涕泗横流的挨个跪地哀求,便主动上前掏了银钱,即便之后被苏嬷嬷扯着耳朵教训了许久。
再后来前院前堂里一个丫鬟失手,差点打了器物,百灵及时接住立了功,便顶着职务去了前院,成了前院的丫鬟,搬离了女院。
看着手中被塞进来的一大块银两,明秀秀突然回忆起来,自己重生来过似乎一心为自己的目标前进,好像忽略了好些事。
见明秀秀怔怔出神,一脸茫然,百灵这才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丫头估摸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一茬了,随即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道:“借了钱就跑,一点没有心思,难怪苏嬷嬷时时怕你吃亏了去,知道你是这性子,我都担心你再在哪里吃亏,还好是我向你借了银子,要是旁人,定拿了你这银子跑了,我们月例虽多,但攒这么一大锭银子也要好久,下次要长些心知道吗?”
听着百灵与苏嬷嬷一个腔调的训斥,明秀秀面颊微红,点了点头。
明秀秀模样本就精致乖巧,百灵瞧她这副模样心里柔软,以前不觉得,后来她在前院那些个人精里摸爬,学着勾心斗角,这才发现明秀秀这份赤诚有多可贵,轻轻一叹,百灵软了语气,“说吧,既然不是为银钱的事,那为什么一大早的站在这里等我?”
听到这里,明秀秀想起正事,攥着自己的绣篮,敛去从安之事,只将二公子曾出手相救的事简单告知。
了解明秀秀的性子,百灵自不会做他想,知她当真是想答谢二爷,但听到后也有些犹豫:“你们女院虽然偶尔分担绣坊的活,给爷们做东西倒也无妨,但你单独做给二爷……不被发现还好,发现了多少有些落人口实。”
明秀秀自然知道避嫌,忙害羞开口:“给三位爷都做了,只不过做得不大一样。”
狐疑的看了眼绣篮子,百灵摸了摸,随即摇头一笑,“抠门的丫头,行,那我寻人替你送去,可只能做绣坊绣娘的呈奉送去各院,不提你了。”
当真只是想感谢那位相助,明秀秀闻言点了点头,想着百灵在前院很忙,明秀秀便也不想再耽搁她的时候,反而百灵不放心明秀秀的傻气,拉扯着好生一番嘱咐后这才放人离开。
走向女院的路上,明秀秀笑着左右摆了摆头,毕竟解决自己惦记的事,她也能专心到自己的目标上来,走着走着,明秀秀有些迟疑,不会出什么差错吧?随即摇了摇头,好笑自己没有来的忧虑,继续满脸洋溢笑容向女院走去,送个鞋垫而已,能有什么差错。
百灵也是这样想的,但迈入前院的正前堂时却怔在了原地,眼眸游移。
倘若百灵若往日一般规规矩矩退下站好便是,也不会惹人注意,偏生心里藏着事进门又见到刚刚谈论过的人,一时心虚。
秋猎虽然还有些时日,但皇帝出行,皇宫上下都要提早二三月开始筹措,沈东霆,沈隽之,沈缜又有职务在身,这日沐休难得三人在府,便聚在一起商谈朝堂、秋猎之事。
“虽然尚未定下护驾领兵之人,但瞧着这几日朝堂动向,定是襄王麾下之人无疑。”
静静的听着长兄说话,沈隽之始终神色淡然,然而余光瞧见那进入堂内便眼眸游移的侍女,眉头不可查的一蹙,随即看到那侍女手中提着的篮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稍抬眼帘,轻轻开口:“你可是有东西要呈送?”
清润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严肃,座上的沈东霆及沈缜皆闻言抬头。
百灵正盘算着寻谁帮忙将这篮子里的鞋垫送去各院稳妥时,忽闻声音,抬头之时发现上座的三位爷皆看向自己,顿时浑身紧绷,后背汗湿,还未想为何这位二爷会如此问询便磕磕绊绊开口:“没有……没有……”
面容依旧温润如常,沈隽之不再开口,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丫鬟,站在沈隽之身后,身着劲装,膀大腰圆的男子却不满的蹙眉,警惕开口:“篮子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