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溪上也站了起来:“师妹,你搞清楚了,这里是西医学堂!你既然选择了西医,就自愿和中医对立,你说我可笑,你自己不可笑吗?”
司玉藻气急反笑:“对立?你简直是太逗了,你脑子被西学东渐的想法啃光了吧?”
杜溪上突然就发怒。
他一把抓住了玉藻的胳膊:“司玉藻,这里是上海,不是新加坡,你脑子才应该清楚一点。”
然后,他呼吸略微屏住,突然道:“你很漂亮!”
玉藻猛然击向了他的要害。
杜溪上吃痛,松开了她。
司玉藻后退几步,气定神闲往外走:“你也很漂亮,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跟你不一样,我从里到外都很美。”
她走到了教室门口站定,“师兄,我听说你们学生联合会,其实是恶霸团体,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要受你们的挟制。
如果是漂亮的女学生,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因为你们还有法租界作为靠山,南京政府也拿你们没办法。
但是,我司玉藻并不是软蛋,我既不会跟你们同流合污,也不会被你们欺负。至于申请,算了吧,我才不屑呢。”
说罢,她快步离开了。
杜溪上挨过了疼痛,慢慢坐了下去。他静静看着教室门的方向,任由阳光从窗口撒入,映照了他满头满脸。
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泛出一种异样的金色。
学校的秩序建立起来不容易,谁也没资格打破它,包括有钱有势的司玉藻。
她如果不是联合会的,就应该被毁灭。
杜溪上知道司玉藻的同班同学找她,他们是不是觉得,她有资格替他们出头?
不,谁都没有资格,学校不是自由的地方。
亦或者,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
“再见,司玉藻!”杜溪上把申请表格一撕,然后抛向了空中,他的善意结束了。
他其实是见到司玉藻的第一眼,对她有好感的,觉得她是那种规规矩矩、文弱温柔的富家女,不成想他错了。
司玉藻很有思想,也很有主见。
她一个刚入学的学生,敢反驳医生的诊断。
杜溪上并不喜欢如此有主见的女人。他觉得女人应该安静一点、漂亮一点,没什么用点缀下男人的婚姻就可以了。司玉藻很有想法,辜负了他的期待。
张辛眉被电话吵醒,声音慵懒。
可现在是上午十点。
玉藻:“你不上班吗?”
“我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沙发,也有靠椅,小土包子!”张辛眉打了个哈欠。
玉藻有求于人,决定低声下气,不计较他的话。
她把自己的疑惑,以及同学们的不一样态度,告诉了张辛眉,请张辛眉帮她查一查。
“我没空陪你过家家。”张辛眉想也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念过大学,觉得学校算是比较纯净的地方,学生们再如何闹腾,也不过是开玩笑,不伤及性命。
饶是有心机,也是单纯肤浅的心机。
他最近太忙,天天睡眠不足,实在没空理会玉藻这点小玩闹。
待他喝了几口茶,清醒透了,还是打了个电话吩咐自己的手下:“带着查一查吧,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他不是看在玉藻的面子,而是看在顾轻舟。
顾轻舟请他照顾玉藻的。
玉藻的副官宋游却先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她觉得难以置信。
于是,玉藻没有告诉张辛眉,也没有告诉宋游,她暗中决定以身犯险,试试这件事的真假。
宋游跟着她一起长大,有点担心她:“大小姐,你不可胡闹,要不然太太饶不了你。”
玉藻撇撇嘴:“你到底是太太的人,还是我的人?”
“太太的人。”宋游如实道,“我的工钱是太太发,就连大小姐你,你吃饭念书的钱也是太太给的,咱们都是太太的人。”
玉藻:“”
要是能打得过,她一定要先打死宋游,这货嘴巴里没一句好话。
“好好好,大哥,我怕你了!我不胡闹,你不要跟太太告状,行不行?”玉藻告饶。
她对宋游一点脾气也没有,打不过、骂不过,就连靠山也拼不过,简直被吃得死死的。
宋游嗯了声,勉强算是点了头。
可宋游低估了玉藻,而且他也不是二十四个小时跟着玉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