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洲按下惊讶的情绪,从最上头挑了一封,从里头把信笺给抽出来,似行云流水一般的字迹,便在眼底清晰的抹开——
“二妞,见信好,三月桃花红,梨花白,春光妩媚多娇,正是踏青好时节。
“出去旅行了一趟,走过青山,淌过溪水,穿过布满阳光的丛林,寻找到了很多漂亮的野花,它们在大自然中,显得是那么的生机勃发。
“回来时,有点不道德的我,将春天摘了一些回家,被我制成了干花,今日特给你寄去干花数枚,祝你早日健康。
“如有一天,你康复了,请用你明亮的眼睛去感受大自然最纯萃的颜色,让你父母帮你拍下最美的笑容,装进相册,我想那会是特别美的回忆对吗?
“重获光明,那该算是一种新的人生,是人生当中最值得纪念的一个瞬间。
“如果可以,请寄一张你终于可以开怀畅笑的照片给我,让我分享你的快乐,以及崭新的希望……
“我在远方,会默默的祝福你,可爱的小姑娘,终于拨开黑暗见光明了……”
落笔是:韩启政。
他怔了好一会儿,以拇指摩挲着那字迹,心头很是困惑:
明明是自己写的,为什么署名签得是阿政的名字?
阿政的字可烂了,歪七竖八的,让他练笔,他最能嗷嗷叫。
那个时候,老师都为了他写的字,曾几次三番把嫂子叫去,不客气的和嫂子说:
“韩妈妈,韩启政的字,真的真的不行,你们啊,真的得花点时间盯着他,让他好好练一练。读书已经这么不上心,字还写得这么烂,卷面分能多拿几分就多拿几分吧……这种字让人看了,你这家长自己说,得有多丢人……”
后来二嫂拜托他,让他逼阿政练字。
他勉为其难答应后,想了一个办法,和他赌玩游戏:他赢了,阿政就得乖乖练;他输了,阿政的字迹问题,他不会多说多管。
结果呢,自然是阿政输了。
愿赌服输,阿政只能乖乖抽时间练。
那时,那小子仿的是他的字体。
初时只能仿个三四分像,后来能像个七八分,但总归是不一样的,他一眼就分得出来,哪些字是他写的,哪些字是自己写的。
总之,他可以肯定,这信不是阿政写的,那绝绝对对是他亲笔写成的回信。
芳华悄悄出去了。
秦九洲其实没睡过去。
他在想自己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我觉得我忘记的事,可能和你有关。”
可能为多少呢?
目前还不能确定。
他睁开眼,望着这个芳华居住过多年的地方。
处处都透着她生活过的气息,显得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他觉得舒服,闻着来自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懒懒的,他一动也不想动。
可他还是坐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听得门外头,芳华在和她的父母交代:
“爸,妈,我出去买菜,子韧在睡,你们别去打搅他……”
声音有点远。
她父母应了一声。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秦九洲坐到了写字台前,这看看,那看看,额头上的疼痛在渐渐退去——只要不去想,那疼痛感,就不会来作怪。
可是,打开电脑,他的愉快心情,马上打了折扣。
桌面是她和韩启政的合照。
可亲呢了!
她靠在韩启政怀里,笑得美滋滋的,韩启政的满面灿烂,实在让人很是嫉妒。
本是一张看着让人觉得无比温馨的照片,但,换了一种心情,换了一种身份,当他以她丈夫的名义,看到她和别的男孩子这么亲热时,男性的占有欲,不自觉就膨胀开了。
非常非常不舒服。
嘴里,心里,都酸得不得了。
他只得把它给关了,眼不见为净,并暗暗提醒自己,安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