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明年的明天,必是你的祭日

完美隐婚 望晨莫及 5909 字 10个月前

恒远能在明天找到她吗?

她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

靳恒远小时候,见过池晚珠三面。

第一面在画廊。

满廊的画,皆是她的作品。

画的都是春天里的景色,满目尽是娇艳,流露的是一个女人对于未来美好人生的期待。

年轻女子温柔似水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那时的她,应该陷在爱情里,所以,作品当中展现着一种叫人惊艳的柔情美。

那些画,有一部分被他母亲用照片永远的定格了下来。

之前他找来翻看过,每一件作品都非常的有特色。

第二次见面,在明悦兮的百日宴上。

那天,她静静的站在人群当中,眼底带着一抹幽冷。

热闹的宴会上,她明明是焦点,可最格格不入的也是她。

独独在抱着小悦兮时,她的脸上才会抹开似水柔情。那时的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第三次见面,在明悦兮的送别会上,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任由人扶着,来来回回的穿梭。

小小的他,曾站在角落里打量:觉得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幽灵。

飘飘忽忽之间,随时随地,她好似就能飞了去,且一去不回。

这是第四次见面。

再次见面,这当中隔了足足有二十六年。

岁月并没有眷顾她,满头白发,让人震惊,不过,面色却已沉寂。

是的,如今的她,没了初次见面的青春娇软;没了第二次见面时的满目冰冷;没了第三次见面时的麻木苍白,有的是被岁月洗礼过的宁静似水。

“你就是阿媛那叫璟珩的孩子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年的小童,如今都已成顶天立地大丈夫了!”

当他站定在池晚珠面前,这个女人极感慨的叹了一句,手,忍不住抚了抚那已全白的头发。

这个女人,和他母亲年纪差不多。或者,更为年轻。

他母亲呢,青丝如缎,笑容依旧如花,一身旗袍裹在身上,妩媚生春,成熟的女性美,令她闪闪动人。

可她呢……

他看得有点为之心酸,好一半晌才道:

“是的,池阿姨,我就是当年那个小璟珩。真是抱歉,家里出了点事。请您来,是有事想向您求证。我还有几个客人没到,这会儿,只能请您到东偏厅坐坐了……等一下,我母亲还想和您说说话的,她一会儿就能来……”

池晚珠的身边,其养子凌放紧紧跟着,而隔着两步远,却是明澹目光咄咄的在盯着池晚珠;再两步远,谢天佑父子则深深的在审视她。

“好啊!你妈妈啊,我是很久没见了,等一下一定得和她谈谈的……”

池晚珠轻轻应着,目光四下转了一眼,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靳恒远明白的,她这是在找苏锦。

可此时此刻,他不好说这事,只叫靳长宁把池晚珠带去东偏厅。

待他们走远了,靳恒远才转而走向明澹:

“明世伯,这边请……”

“靳恒远,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明澹不等他多说什么,就声音沉沉然的质问起来,目光里铺着层层疑云。

“请您移驾偏厅小坐一会儿。我卖什么药,稍后您就能知晓了。易叔,麻烦您陪明先生到西偏厅喝茶。”

“好!”

易梵应了一声,转而温笑示意明澹:

“明先生,我们那边坐坐。”

明澹疑狐看了靳恒远一眼,转身跟着易梵去了。

“靳恒远,我能去东偏厅吗?”

谢弦目光发亮的盯着东偏厅,一脸的蠢蠢欲动。

“不能!”

靳恒远将他给抓了回来:

“不急在一时的。”

“可是……”

“小靳说的对,不急在一时的!”

谢天佑的目光也直直的盯着东偏厅,心里明明比儿子还要渴望去东偏厅,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克制的。

“谢先生,这边坐!”

靳恒远招呼着他们进了书房坐下。

边上,萧璟欢纳闷极了,哥哥这是摆的什么阵势?

而彼时,园子里,三辆豪车鱼贯着驶进了靳宅。

萧至东、萧至北、萧至阅一起跨出车门,齐集着出现在了靳家车道上。

萧至东看了一眼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林园,心情复杂极了。

曾经,他是这里的娇客,如今呢,只是客人了。

老四萧至北来到大哥身边,又瞄了一眼在点烟的老六萧至阅,低声问:“大哥,靳媛唱的这是哪出戏?”

“不知道!”

萧至东拢了拢外套,只静静看着最后一辆驶进来的车——那是靳媛的车。

今天是她的生日,好好的生日没过,这是闹哪样,他还真是猜不明白。

周玟转过了头,被灯光照得白惨惨的脸孔,铺着一层深仇大恨,那大恨令她看起来阴森可怖。

苏锦一接触到那寒森森的眸光,就心惊胆颤,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可是,她已经进来,这里是这个女人的天下,她想逃是没地方逃的。

甚至于未来,她的命运,全在这个人手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那个男人是谁?”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咄咄的。

“我觉得这男人不怀好意。”

苏锦没有怯声,很勇敢、很冷静的道出了心里话:“如果你没有被他怂恿,现在,你女儿应该还在……即便你没了心爱的男人,可你至少还有一个你们相爱的见证。就因为你太贪婪,才把她弄丢了……事后,你却怨天恨地。这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的做法有多偏激吗?”

当然,如果当初真没有换的话,现在她也就不复存在了。

是周玟女儿的死,才成就了她的活。

这是一个不争的且关系复杂的事实。

“你在兴灾乐祸。”

这几个字,那语气咬的阴嗖嗖的,会让人感觉那仿佛是从阴曹地府里冒上来的。在大冷天的夜里,在这灯光白晃晃的夜里,这种声音,让人背上发毛,身上起栗子。

就宛如,这人是牛头马面的化身,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变成怪物,往她身上套一条铁索,就能将她索了命去。

“没有!”

苏锦努力镇定。

“你有,你肯定有,你就是有!”

周玟拍了一下桌子,冲过来,随手抓起一条长凳就往她身上砸了下来,嘴里则精神失常似的在吼:

“明明死的应该是你,为什么最后死的偏偏是我的女儿……明悦兮,你赔我女儿,你赔我女儿……”

那速度太快,一阵疼痛袭来,苏锦被砸到了地上。

有那么一会儿,她脑子空了,只看到那个女人在冲自己吼,却有点听不清她在吼什么,只觉得额头有血水在渗出来。

这是周玟用力过猛所导致的。

这个女人经历过很多。那些经历,让她更擅于保护自己。在美国的时候,她就学会了一些防身术。这些本事,足可以令她比一般女人更强大。

所以,当她想要袭击对方时,只要对方不是特别厉害,她肯定能成功。

现在,她的对手是苏锦,这是一个没多少攻击性的女人。

事实上,整个中国十几亿人口当中,普通的饮食男女,又有几人懂那些攻击技巧的,所以,苏锦在周玟盛怒中挨打,那几乎没有意外的事。

失聪了那么几秒之后,苏锦终于听清楚这人在喊什么了。

她反反复复的在让她赔女儿,在叫她明悦兮。

原来,这人,早就知道她是明悦兮了……

终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疯了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明悦兮……周玟,我只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你那是什么想象力,居然把我想象成了明悦兮?我不是明悦兮,我不是明悦兮……”

她抚着发疼的额头,大叫了回去,权当不知道这些事,语气说有多愤怒就又多愤怒。

这不是演戏,她的确很生气。

谁挨打了会不生气?

“怎么?你不知道?”

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一脸沉疑的扫着,瞄着,那目光,就像x光一样,似要将她从骨里头看透了。

“我该知道什么?”

疼啊,发根连心啊!

“靳恒远一直在查你的身世,你不可能不知道!”

周玟在那里叫,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对,他是在查我的身世,但那么久远的事了,他能查到什么?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查得出来?周玟,你放开我……”

用尽全力,苏锦推开了她,擦掉了额头的血,可血仍在噌噌的冒着。

她头有点晕。

血腥味令她想吐。

那女人呢,就站在三步远处,审视着,锐利的鹰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神情变得有点不正常:

“你手上有个镯子,那是一个名叫濮少君的女人给你的。当初,他们把我女儿和你替换时,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上了,就是没把那镯子取下。因为那镯子脱戴很复杂。结果,这镯子,最后成了确定你身份的信物……”

苏锦把眉头皱的是紧紧的,故意满口不信的厉叫:

“你在胡说,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害死我女儿的罪魁祸首……”

周玟指着她,白凄凄的脸似厉鬼,阴冷的呼叫,似鬼哭狼嚎,此时此刻,那个干练、沉着、凌厉的女强人不复存在了,住在这个躯壳里的是一个只知道报仇的恶魔。

就像人格分裂了,就像一只发了病的狂犬,她在那里狂叫:

“我怎么可能让那个孽种娶了你?

“那孽种不配得到幸福,你这害人精更不配。

“我不可能看着你们美美满满的结为夫妻的。

“有人想整得你生不如死,我当然愿意配合,我就要你活得万分委屈,没一天能过得舒坦;我就要你们一起陪着痛苦,无论晨昏,都不得开心……

“要不然,我这么些年过的苦日子,我找谁去追讨……

“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年,我过得有多苦,有多累……

“那个明澹,先是把我和明粤赶了出来;然后呢,拆散了我们,害得明粤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最后呢,他还把我送去了美国,卖给了一个混混当老婆……

“你知道我那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每天都在挨打,每天都在受虐……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我不要活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我不甘心,命运这么愚弄我,把我害得这么苦,如果我认命了,如果我抹了脖子,我遭的这些罪就白遭了……

“对,我不甘心就这样白白遭了那些罪……所以,我就拼命忍着,拼命熬着,最终,我熬出了头……那个混混死了……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