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酷的,不笑,脸还露着小不耐烦,小不驯,小傲气,一整面有好几张,全是这个年纪的他。
其中一张,最好笑了,他抱了璟欢,璟欢尿了他一身,他愁眉苦脸的,尿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淌。
哈,太有意思了。
十四岁,二斤哥哥的小模样,和记忆里的那个影子完全吻合了。
唯一不同的是,很多画面上他都不笑,只有和母亲在一起时,笑容才是明亮的。
十六岁,二斤的痕迹渐渐走失了,无他,发型变了,身材也高挑了,眉锋也变得锋利了。
其中有几张,好似在学校的蓝球场上,时正在蓝球比赛似的,他在灌蓝,姿态霸气毕露……
一个连拍,将他的投篮过程给精准的拍了下来……
非常的有气势,让人忍不住想像起那时全场雷动的画面。
唉,没能亲眼看到,真是太遗憾了……
十八岁,他稚气渐脱,一坛花树前,他一手插袋,低头看着,一个小尾巴正抱住着他的大腿,短头发,很蓬松,仰望着,可不正是璟欢在央他什么呢,而他是一脸考虑样,一手还在捏璟欢的小脸。
二十岁,一身迷彩装,他摆着最帅的pose,眼神眯着,危险感逼人,冷酷之色,悄然形成。
与此同时,男人狂野的帅气在无形中就彰显了出来。
二十二岁,化装舞会上,佐罗正和她跳舞。
那个晚上,她笑容灿烂,他的唇角也弯弯……
那画面,也不知是谁捕捉的,竟是那么的完美,看得人直发呆。
二十四岁,一派精英人氏的打扮,他在家人面前过生日,一张家族全家福,每一个人都笑得欢快,独他神情清淡,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飘的有点远。
二十六岁,他躺在一处软榻上,正闭目养神,少女气息浓郁的萧璟欢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两兄妹的亲呢感,是那样的明显,让人看着,为之羡慕。
另有一张,靳恒远和萧至东在下棋,萧璟欢在边上倒水,一家三口看着和谐的不得了。
可看又了看,不知怎么的,她总归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末了,苏锦又细细翻了一遍,终于知道少了什么?
少了一个女主人:一个能让这个画面更完整的重要组成。
是的,整本相册,有靳恒远的单人照,有兄妹俩的双人照,有母子三人的亲子照,也有父子三人的生活照,独独没有一张一家团聚的团圆照。
而之后呢,什么都没了……
还剩下好几页的相册,一片空白。
莫名的,她轻轻叹了一声:
靳恒远这已生活过的三十二年,虽然生于富贵之家,可除了八岁之前,他在照片上所呈现出来的心情,并不快乐。二十六岁之后更是完全没了家庭之乐。
这真有点让人伤感。
“看什么?”
靳恒远取了衣服回来,搁在沙发上,欺了过来。
“相册。”
苏锦扬了扬手中物,然后,翻到第一页说:
“你小时候好可爱,可越大越不会笑了。八岁开始就装酷……”
“是吗?我不是笑得挺好!”
靳恒远瞄了一眼之后,故意给了一个夸张的笑。好假。
苏锦马上笑歪了,指着他那笑容说:
“你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状态。”
靳恒远把人搂进怀去亲着:“在你面前还要活得那么的累,那多没意思?”
也是。
这句话,真是太让人有优越感了。
她不觉笑开了花。
“怎么样,看了这么多,最喜欢哪一张?”
他把相册拿到手上,很久没翻了。
其实,他不大喜欢看这本相册,但是因为这是妈妈的喜好,所以,他在父母离婚之后,若拍了什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还是会影印两份,一份继续插在这里,另一份送给母亲。
只是每一次翻它,他的心就会莫名的难受,所以,他少有欣赏过去的欲望。
靳恒远熟门熟路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些年没回这边看一看了,里头的陈设,一如当年,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好像流逝的只是几天,而不是几年。那些隔阂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属于他的世界,仍完好无缺,安安静静的待在原来的位置上,只待他偶尔的眷顾。
“整理的真干净。”
苏锦看了一圈,找到了太多他生活过的痕迹,嘴里不由得轻轻评价了一句。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子淡淡的薄荷叶的清新气息,那是他身上独有的,怪好闻的,完全没有那种长年未住发霉发臭的味道。
靳恒远默默看了一眼。
这是父子决裂之后,他第一次在父亲这边过夜,心情极是复杂。
他什么也没说,去了衣帽间,里头的衣裳,虽然有好些年没穿,却并没有霉气,阳光的味道很浓烈……
记得以前璟欢说过:“爸爸真的很在意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家里的保洁人员定期将你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洗一洗了。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就盼着有一天,你能回来住上一天两天,到时能有一两件衣裳,能被你将就着替换替换……”
他靠着衣柜上,摸着口袋,很想抽烟,才记起,他已经戒烟有半年,酒也少喝了。八月份的时候,他吹冷气,吹坏了身子,鼻泣直流。那几天,可把苏锦折腾坏了,最后她也被传染了,病倒了。
那一次夫妻俩发烧的结果,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培养幸福的最基本土壤,在于必须拥有一个健康的身子。
压下心头骚痒难捺的渴求,靳恒远决定去找璟欢借衣服——她的衣橱里衣服天衣服地的,找一身没穿过的新衣服,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从衣帽间出来,他看到妻子正四下里寻宝似的查看着,不觉笑了笑,没打搅她,悄悄走了出来。
这里是三楼,他霸占着东边的半层楼;璟欢呢,霸占着西边半层楼。
二楼呢,原是爸妈的领域,后来,就成了父亲独有的私人空间——这幢别墅花园,一直一直就是他们一家人的领域,这是顾家姐弟一直以来没踏足过的地方。
靳恒远敲了门,没有人来开,一拧门把,居然没上锁。
他走了进去,起居室内,灯亮着,没人;卧室门开着,一片漆黑;书房那边,门半掩,有娇脆的声音在传出来。
“盯死了他。我倒要看看他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对了,易梵那边也别给我松下。这双人渣干坏事的时候,肯定会有联络……
“我就这么肯定。反正,他们一个个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我哥去新加坡是和谢家父子见面了?
“不确定?有可能?
“哎,我说,你能不能来点肯定的消息?
“是,我知道我哥不好对付……
“滚,净拿我哥厉害来搪塞我……你不是一向自诩自己如何如何了得的吗?
“什么?明家?季北勋他们一伙人一直在查池晚珠的下落?
“可为什么啊?
“我哥现在在管理公司,根本就没接过案子……
“什么,这件事,都进行这么久了?
“可不可靠啊?千真万确?我妈也问过了这事?
“好,回头我找我嫂子探探口风……
“那是,我哥是贼狐狸,不过,我嫂子是小绵羊,非常好骗的……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呀……哥,你你你……你进我房间怎么都不敲门的?”
坐在书桌前,正愉快的转着电脑椅的萧璟欢,歪着头打电话。
忽然,一个圈圈转下来,定期看时,面前多了一个人,她惊得差点跌倒,急忙就把手机给摁了,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蹭的站了起来,心下好一阵七上八下,不确定自己说的那些话,被听去了多少……
“我敲了,你正电话会议,能听得到敲门声吗?”
靳恒远走了进来,神情讳谟高深的厉害,看得人心下好没底的。
“你……都听到我说什么了?”
这一刻,萧璟欢挺想敲自己的头,喝了酒,还真是太能误事了,居然忘了把门给上锁。
“在你说‘盯死他’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他淡淡笑着说。
萧璟欢几欲吐血,听去一大半了呢……
“萧璟欢,你这是年纪越大,胆子越肥了啊,居然找人查我?”
他凑过脸,眯着眼,眼神缩成了麦芒似的。
萧璟欢干笑:“哥……我只是好奇而已。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查邵锋的下落……都这么久了……哥,这得怪你啊,谁让你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知道的……”
嗬,居然把责任全推到别人头上来了。
“不和你说,那就是没什么最新的大发现。这件事很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