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她还是想谢谢她。
爱情不在时,亲情还在。
亲情没办法一笔抹去,所以,在珍惜现在的同时,和她血肉相连的过去之人,她盼能一切皆如意顺心,那与她,才是最完美的。
想,从知道苏暮白出车祸起,到今日,不过短短数日,可她的心,却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拉剧战:
曾因为知道自己被一再欺瞒,而痛苦,而愤怒。
曾因为得知二斤哥哥就是自己丈夫,而欣喜,而纠结。
曾因为不知道爱谁,而彷徨,而迷茫。
曾在莫名的吃醋中酸涩着。
曾在认清心之所归的顿悟中幸福着。
曾在沉溺幸福的相爱中苦恼着烦恼着。
如今,则在苏暮白的看透中,她终于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
回程,沿途的风影没有再吸引她,坐在靳恒远身边,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浮躁的心,就像被什么净化了,一点点澄透起来,宁静起来。
她不自觉的靠着睡了过去。
苏暮白也眯了一下,最近这段日子,他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状态太差——现在静下心来,那层层的倦意,自然而然就袭上心头来。
睡梦里,他好似回到了过去,还在校园读书。
那是一段最纯萃的生活:相互信偎,相互信任,相互温暖。
那时,他们一起上课,一起放学,一起去逛书店,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对视而笑,,一起开怀大笑……
突然,一场暴风雨无情袭来,将她卷走了,他抓不住她,只能看着她,眼睁睁就被卷进了一个黑洞。
他撕心裂肺的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就那样消失了。
风雨停下,一切如故,唯她已不在。
真实的疼痛感,令他猛的惊醒,转头,才记起,自己正在直升飞机内,转过头寻找伊人踪影:那小鸡啄米似的头,正一点一点往男人肩膀上靠过去。靳恒远转头看到了,伸手,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拢了过去,让她靠在他肩头。
夫妻之间最简单的一个举动,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是的,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他的女孩。
他只能默默的守望,默默的祝福。
黯然而神伤,转头时,却看到萧璟欢正睁大了眼睛,深深的打量着——
本以为这坏孩子又会开口取笑了,结果没有。
她拿了平板电脑,在上头写了几个字,给他看:
“苏暮白,你若真爱,请保重自己,放她幸福。”
苏暮白勾了勾唇角,再度闭上了眼。
他懂的。
成全也是一种爱。
从此,他只是亲人,再不是爱人了。
xx医院。
苏锦见到了那位专家:南弗恩,一个头发半白的英国人——人家是应邀过来给一个有身份的人做手术的。
他们到的时候,他刚刚下了手术台,正在休息,靳恒远领着苏暮白认识了一下这位专家。所有治疗资料尽数给他过了目。
南弗恩看完资料后,就对苏暮白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
得到所有他想得到的数据之后,南弗恩很严肃的训了苏暮白一顿:骂他怎么没有及时的进行后续治疗。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他这辈子上肯定全得报废。
一般遇上这样的情况,普通医生肯定束手无策,南弗恩却说,还没严重要完全没有挽救的地部,不过,治疗过程恐怕会很艰苦。
他问苏暮白问:
“怕不怕吃苦?”
“只要能好起来,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对于这个回答,南弗恩医师很满意。
苏锦也满意,这才是她所认得的苏暮白:
打不垮,压不到,越挫越勇,对待生活,热情如火,才是他该有的本色。
当天,苏暮白就住进了病房。
苏爷爷和苏奶奶有同行,两位老人,一起住在了陪客房——虽然另外请了特护,可他们坚决要留下。
他们说,他们要好好的看着孙子康复起来。
苏锦看着他们对苏暮白这么的好,心里莫名的发酸发疼——要是他们知道,这不是亲孙子,苏家实质意义上已经没有血脉相连的根了,这对他们的打击那得有多大。
临走,靳恒远给叫了外卖,都是一些以清淡为主的食物。不仅适合病人,也适合老人。
这份细致体贴,得到了苏奶奶满口称赞:
“小远有心了,有心了。小锦得你为夫,我和老头子,都宽心了。”
当然,这话,并不当着苏暮白的面说,是专门说给苏锦听的。
离开医院准备回家时,已华灯初上。
萧璟欢早已跑没了人影,靳恒远打过她电话,问她晚餐怎么办?她说和朋友吃外头,让他不用管她。
“我们外头吃,还是回家吃?”
来到停车场,靳恒远一边体贴的给苏锦开了车门,一边问。
她乖乖跨了进去,却在他坐上驾驶室之后,忽扑上去拥住了他。
靳恒远面对这突然而来的投怀送抱,一怔,继而又低一笑。
现在的苏锦,真是越来越有老婆的样子,动不动就知道冲他撒娇,这感觉,很棒。
“突然很想抱你。”
她没答,只咕哝了一句,声音娇娇软软的。
“嗯,任由你抱。不管你想抱多久都可以。就算你肚子饿了,把我吃了也行。”
他含笑摸她头发。
这样一份宠,让她心头一片大暖。
“才不要吃你呢……肉那么硬……肯定嚼不烂……”
她被逗笑,嗔了一句。
“嗯,那可以换种吃法!”
“……”
一时没回过神来。
他低低在她耳边私语了一句:
“没玩过车震,要不,我们……”
吓得她立马想要推开他。
他料到她会受到惊吓,早已紧紧扣住了她,还哈哈大笑出声。
“靳恒远……”
她懊怅的瞪他,脸红了: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啊?只是实话实说。”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语:
“车震是怎么个滋味,我真没尝过。哪天,找个风景好的没人度假区,我们真可以试一试的……唔……”
嘴巴被捂住了。
“不许闹。”
她嗔:
“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光了。”
他低笑,只抱住了她,享这一刻之宁静。
她黏着,没放手,竟不愿放手,抱着他,似乎变成了一种享受。
良久后,才轻轻又感概了一句:
“你说,暮白能康复吗?”
“康不康复,我们无能为力。该做的,我们做了。就算不康复,他也能以一个健康的心态直面人生了。”
人无完人,术有专攻,医学上的事,他表示无能为力,面对她的担忧,他能给予的也就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