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发现了自己痊愈且彻底掌控了天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已经消失了好几天没有来看他的阿宝,秋文山生怕她在自己虚弱时出了什么事。
“可是我却听到了阿宝与乐山私奔的消息。”秋文山的唇角扯出了一道自嘲的微笑,“村里的人说阿宝与乐山本就是两情相悦,他们俩怕继承了天蛊的我对他们实施报复,是我逼走了他们。”
“后来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在别的地方见到了乐山,乐山早已成家,身边的女子却不是阿宝。于是我不停的打探着消息,终于打听到了阿宝和红叶一直有着联系,我还自以为深情的让红叶带话给阿宝,只要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但是阿宝拒绝了。”
“我每次靠近阿宝所在的地方,都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我以为那是我对阿宝的恨,直到那天在红叶山遇见了你们。”秋文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那股熟悉的钻心之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这和阿宝婆婆有什么关系。”安池鱼看着眼前低着头身体发颤的秋文山,不忍的开口道。
“我太了解她了,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到呢。”秋文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沙哑的继续说道,“那个傻姑娘,肯定是把我的毒转移到她身上去了。而她会再次接近我,不顾我会遭受的疼痛,肯定是她自以为已经替我解了毒。”
“我们族里有一种蛊,当其中一人身受重病时,另一人可以服下这个蛊代替病人受着病痛。但是代价是他们必须要隔得很远,不然这个蛊就会无效。我这几天回村里仔细调查,终于有一个人承认,他和阿宝一直有着联系,并且在我前几天的饭食里下了解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在红叶山时,我的确感受到了毒发的痛苦,可是她好像并不清楚这个解药对我没有作用,也就是说她也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只有身体衰败到了极致的人,才会在中蛊之后感觉不到对方病发时的疼痛。”
说到这时,秋文山抬起头看向了安池鱼。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睛,安池鱼也能感受到他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恳求。
“我这就去红叶山拜访阿宝婆婆,一定好好替她检查身体。”安池鱼认真的承诺道。
“等等,我有一个疑问。”顾渊手指轻扣着桌面,看着秋文山问道,“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般,那么阿宝婆婆自己离开村子便可以,为什么秋乐山也跟着走了呢。”
秋文山一愣,不明白顾渊为什么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或许是为了帮阿宝圆谎?”
“还有就是,既然当初他们那么的敬畏你,为什么会纵容阿宝婆婆和秋乐山离开村子,而不是帮你留着他们。你确定你可以告诉我们任何我们想要知道的吗?”顾渊对着安池鱼摇了摇头,再次问道。
秋文山嘴角抿起,也带着沉思说道:“你说得对,我光顾着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忽略了很多细节。”
“阿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安池鱼知道顾渊不是会平白无故说一些无用的话的人。
“刚刚说要不要合照的那个男人,他看到秋先生时的眼神不太对,怕是不只游客,秋先生也是他们想要隐瞒的对象之一。”顾渊紧锁着眉头说道。
“这些都先放一边,我们先去找阿宝,让小鱼替她好好检查一下。”秋文山有些急切的说道。
“红叶,你别折腾自己的身体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阿宝婆婆看着眼前面容憔悴,不停翻着各种医书的红叶婆婆,用着饱含着歉意的语气上前阻止道。
“你闭嘴!”红叶婆婆转过身吼道,眼眶微微泛红还带着些泪意,“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当初自作主张替他转移了身上毒发时的疼痛,现在又擅自的折了自己的寿命用精血替他解毒,你以为你还有多少年好活,你以为我们还年轻吗!”
她以为阿宝是终于忍不住想要告诉秋文山真相,那天才会出现在山脚,没想到这个傻姑娘竟然背着她做出了这种事情。
“你总是这样,不和别人说一声就做了所有的事,所以他才会明明受了你的恩惠却怨恨着你,所以我才要看着我最好的姐妹遭受冤屈却什么都做不了。”红叶婆婆蹲下身子放声大哭道,心中为了阿宝受的委屈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悲怆不已。
“红叶。”阿宝婆婆也含着眼泪抱住了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乐山。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走了。我只想在最后的几年能够离他近一点,能够好好的看看他。”
“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欠着他当初救了你的恩情,可是你这么多年也该还完了。他口口声声说只要你愿意回到他身边,就可以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可是他若是肯稍微相信你一点,就一定会发现你真正的苦衷,怎么还会用着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红叶婆婆愤愤道。
“他只知道你抛弃了他,怎么就没想过他身上的毒是怎么好的呢!”红叶婆婆语气愤恨不已,但是内心却也清楚的明白秋文山几十年未娶究竟是为了谁,阿宝当初的决定,折磨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人。
“以前的事都让它过去吧,我只要在剩下的时间里可以多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阿宝婆婆苍老的脸上蓦然绽出了一抹少女调皮般的微笑,“我们的红叶大美人不是最在意形象了吗,现在哭成这样子一点都不好看了。”
“胡说,我哭也是最好看的。”红叶婆婆举起衣袖擦了擦脸,瞪着阿宝婆婆不满的说道。
“不过……”红叶婆婆皱起了眉头,“这几天光看着医书差点忘了,如果奉圣族真用着这么下作的方法供奉蛊神,秋水她当初究竟知不知情呢?”
……
“阿宝婆婆她出了什么事?”安池鱼用着怀疑的眼光看着秋文山问道,“你又怎么能断定阿宝婆婆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秋文山本就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愈发的褪去了仅剩的血色,他缓声开口道,“我几十年前,做了一件错事……”
秋文山刚出生的时候,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前来道贺,因为他是整个村子里最精通控蛊之术的族长的儿子。
他在众星捧月之中长大,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继承他父亲的天赋,成为族里的下一任族长,连他自己也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天分。
或许并不能说是天分。毕竟他可以远超过同龄人许多的背下所有蛊术,也深知各种蛊物的习性与天敌。
但是他养不了任何一只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