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楚人,就去好好查查,若是有才学,今后可为国效力。”黄歇做了个手势。他途经此地,也不会多作停留,还得尽快回朝。
兰陵郡戒赌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周围郡县很快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思”这个名字第一次跟着“韩非”起飞了。
数日后,宋玉来了桃李山庄,向荀卿以及韩非、李思道谢,这次兰陵戒赌立法颇有成效,可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哈哈哈,宋卿要谢则谢他们吧,老夫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荀卿捋了捋胡须,轻声笑道。
“名师出高徒,是夫子教导得好。”李思嘴儿甜,说了句让荀卿高兴的话来。
全城戒赌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韩非凝重眉头,官府这阵子监督严苛,众人必然小心谨慎,可过了这阵子,一旦官府放松下来,怕是又有人会私下开赌。
“非公子一筹莫展,还有什么顾虑吗?”宋玉长身而立,看向韩非,留意到他沉默寡语。
“小打小闹的法,不治根本也。”韩非微微叹气,“若想一个国家贯彻推行严法,必得商君那般。”
迄今而至,变法改革最彻底的便是商鞅变法,商鞅变法能成的首要条件,便是秦孝公决心图强,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商鞅。
“韩兄,难怪你不喜欢自己的字。”李思凑到韩非的耳边,“字今逸,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之愁何烦忧?天下不顺心的事儿那么多,若是事事计较太深,日子还要不要好好过了?”
李思这么一打趣,荀卿与宋玉都不忍笑了,这孩子心态可真跟常人不同。
“看来,我也该好好跟你学学。”韩非莞尔,唇角微扬望着李思,如此活法开心一些何乐而不为。
韩非若有所思,深深抽了口气,也许他是该换个活法儿,也换个心态。
“李思小兄弟真是少年睿智,此次幸得非公子与李思帮我解围,日后你们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可以随时来找我,必鼎力相助。”宋玉许诺道。
李思从韩非的身边又溜到宋玉身边:“听闻宋卿不但精通诗词歌赋,琴技也出众,不知可否有幸听宋卿一曲?若是李思唐突冒昧了,还请宋卿见谅。”
“好啊,今晚请李思小兄弟来我府上,抚琴一曲以谢小兄弟。”宋玉浅笑,面冠如玉。
“宋卿此言,折煞李思。”李思内心澎湃,倾听绝世才子宋玉抚琴,想想都美妙极了,怕就算是如今楚国掌权的春申君黄歇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宋玉邀请韩非、李思一同去兰陵令府用晚膳。
月色如水,府上水池边,琴声悠扬,韩非与李思各自手持一盏灯笼,大红灯笼在春风吹拂下似暗似明。
宋玉身着白锦长袍,坐在水池边儿的琴架前,优雅抚琴。
清冷的月色下,宋玉的身影出尘飘逸,衣袂随晚风翻飞,恍若不食烟火的风雅贤士。
李思站在韩非身边,她个儿虽比平常同龄女子高,但韩非还是高出她小半个头顶。
清风朗月,琴声妙极,李思静静聆听着,只觉得好生惬意。
“中天月色花笑颜,临水潇潇弄琴弦。今夕何夕君影伴,此乐何慕天外仙。”韩非有感而发,即兴吟诗一首。
李思听得出来韩非今夜心情很好,她抬头与他对视,韩非的笑容真的很暖,虽不及宋玉之美倾城妖娆,但闻君开怀一笑,李思也莫名感到欢心。
在告别宋玉,回桃李山庄的马车上。
韩非撩开车窗帘子,望着空山夜景,嘴角笑意不绝:“贤弟,我觉得你是个没有烦恼的人,跟你在一起,心情会不自觉地变得好。”
“哈哈哈——”李思自诩也没什么过人的优点,就是为人处世积极乐观,“人活一辈子,无论有多大作为都是要葬入尘土的,与其愁眉苦脸地过日子,为何不活得潇潇洒洒?”
“好啊,贤弟,以后我跟你一样,不再想那些烦心事,快快乐乐地活!”韩非下了个决心,松手放下帘子,回头冲李思笑。
李思大概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有这么大的魅力,相处一个多月,便能让韩非心境大变,变成处变不惊、笑看风云的潇洒人。
……
清晨,李思起床后,便看见对面的床榻上早已没了韩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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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形木桌南北两面分别坐着墨、兵两派几位弟子。
项渠冷脸:“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高渐离目光乍寒:“我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汝以一己之力,祸乱天下!”
项渠面色变得铁青:“谬也,知兵、料人、固国之道!非异想天开,不切实际。所以汝家师祖无能,不受国君之待见!”
“你说什么!”高渐离拽紧了手中的拳头,“辩论学说,却扯上先祖,无礼无德,这便是兵家大气?”
正当高渐离与项渠面红耳赤互相狰狞瞪着对方时,迈步而来的李思见项渠怒得手都握在剑柄上了。
“久闻墨家弟子精通剑术,不知何能有幸赐教。”项渠脸色发黑动了动嘴皮。
“恭敬不如从命。”高渐离沉声道。
这下四周沸腾起来了,墨家和兵家要改“文”斗为“武”斗了。
李思尖起脚尖凑到韩非耳边:“韩兄,你猜谁能赢呢?要不要……我们来压个赌?”
“贤弟难道忘了,兰陵令禁赌。”韩非也来了兴致,轻笑,“你想挨大板子吗?”
“韩兄……我们不用赌具不赌钱财就不算聚众赌博。就是同门之间打个小赌怡情而已嘛。”李思撒娇,生怕韩非生气。
“你说得有道理。”韩非看向李思,“那我们赌注是什么?”
“我若是输了,帮韩兄打扫房间、浇花,外加抄写课题。”李思托着下巴呢喃。
“那我输了,就承包贤弟要用的笔墨。”韩非果断道。
这话壕气!李思两眼发光,韩兄真是善解人意啊,李思正缺钱买笔墨,就给送来了。
“那就请韩兄先压赌吧。”李思谦让韩非,实在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墨家高渐离乃战末大名鼎鼎的剑术高手,而项渠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项羽的老爹,这ab选项,着实让李思为难。
“我压兵家项渠吧。”韩非道。
李思的目光落到那边的高冷范儿高渐离身上,就能只能祈祷高渐离能赢得这场比试了。
比试引起了极大的关注,所有人都围上来,围得里里外外水泄不通,看戏不嫌热闹。
项渠高大威猛,力大无穷,手持一把大刀。平日里以一敌三都不在话下,他见高渐离这纤弱身子骨,也没太大放在心上,想来墨家弟子素来傲慢,就略施小拳教训教训他。
高渐离持轻盈长剑,偏偏擅长于以柔克刚,而加之项渠轻敌吃亏,所以两个人交手后,高渐离很快占了先机。
“墨家这剑法真绝妙,不但厉害,而且好看。”孟玉叹道。
李思见高渐离轻飘飘的剑法身姿,心里想着,等以后有时间她也该学学剑法,虽然她不是练武的料儿,可技多不压身,练武一来强身健骨,又能在危险中求得自保。
最终高渐离赢了比试,项渠不但不恼怒,反而大赞了一番。
“败而不馁,不失气度,真英豪也。”李思看了看项渠,目光又移向韩非,挑了挑眉头,“韩兄输了。”
“哈哈哈,看来我赌运不如贤弟。”韩非莞尔。
这习武之人的脑洞,有时候真让文人们无法理解,就比如这高渐离、项渠,淋漓尽致地打了一架后便一笑泯恩仇,开始称兄道弟语气和缓了。
……
百家大会一连数日过去了,明天是最后一日。
张苍赢得十场辩论,得到了十枚银扣。韩非得八枚,另三位师弟也各自得了四五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