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与我同窗而学,年长于我,所以我唤他师兄。”李思道,脑子里还懵圈着,“韩非是韩王的九公子……”
李思向嬴政介绍了韩非,还说了些有关桃李山庄求学时,韩非的见闻才识。
“韩非,韩非……”嬴政动了动嘴唇,念这这个名字,忽而长叹,“此等绝世奇才,我必得之!”
李思惊住,只听嬴政说这话时霸气十足,那仿佛就是君临天下的气息。
“此生若得韩非,成就大业,虽死无憾!”嬴政一时兴奋过了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彻底迷失在韩非所著的魅力中。
“……”李思哽住,能让一代帝王说出“虽死无憾”这样的字眼,可了不得。
嬴政并非心血来潮,他甚至放下了书简,起身去取了挂在墙上的一柄佩剑。
“王上——”李思惶恐得往后缩了一缩,见嬴政仿佛陷入疯魔状态。
“嚓!”嬴政拿着锋利的宝剑就砍断了木桌一角,正色道,“寡人志得韩非,用韩非之法来安治天下!”
这三天来,嬴政满脑子都是韩非的文章,甚至连做梦的时候都梦见了韩非,模糊的身形……虽看不清脸,但他想象中的韩非必是丰神俊朗、风采卓绝之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嬴政跟抽了魂似得,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强烈感觉,魂牵梦绕,对一个人思之若狂。
这是李思首次看到嬴政无比严峻认真的样子,他甚至做出此举来以明心智。李思眨巴了眼,她忽而有感,嬴政甚至比她更懂得韩非之书,韩非之志。
这也是李思第一次真正感悟到嬴政的雄才伟略,该如何夺得这个天下,治理这个天下,十六岁的嬴政读了韩非之书后,已了然于胸。
李思终于不难理解,为何史上的嬴政会做出逆天之举,出兵十万于韩,不为韩国一城一地,只为韩非一人!
“韩非还有什么书?”嬴政收回了剑,眼神满是期待地看向李思。
“韩兄当还有书,但我这儿是没有了。”李思摇头,她保存的也就这三篇文章。
嬴政迫不及待就要得到韩非,李思好不容易才倒了茶,让嬴政喝口水宁宁神,先平静下来,再讲道理。
现在还不是嬴政两眼只盯着“韩非”的时候,毕竟秦国内忧尚在,如何从吕不韦手上夺回王权兵权才是嬴政真正要思量的。
李思费了好大的劲儿,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才勉强把嬴政从沉迷于韩非的书而拉回了现实。
“有关相国之事,你可想到了好法子?”嬴政平静了下来,这才暂时把韩非的书放到了一旁。
“臣先得相国之信任,再伺机而为,王必要静待时机。”李思道。
嬴政聊着聊着,就到了该用午膳的点儿了,可他近日所食无味,什么菜都吃不下去。
膳房的厨子们可是急坏了,秦王的身体要紧啊,若是因为吃不下他们的饭菜而病倒,整个膳房可是都要治罪的!
所以厨子们轮流变换着花样,今日赵元又呈上了一桌美食。
嬴政留李思在宫闱陪他用膳,赵元深深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王上总算是有食欲了,还吃了不少。
赵元赶紧让宫人去厨房问,今个儿的菜是谁主备的。宫人来报,今日轮到的厨子是新来不久的赵高。
这个厨子也姓赵?于是引起了赵元的留意,只要王喜欢吃他的菜就好。
翌日,换了别的厨子,嬴政又食欲不振了。赵元忙让宫人去厨房重新备菜,指名让赵高做菜。
也是奇了怪,赵元也尝不出来赵高的菜有何奇妙之处,可嬴政就偏偏吃得下他做的菜。
“这厨子的菜合寡人口味,不错,赏!”嬴政道,“叫什么名字?”
“禀王上,厨子名叫赵高,是赵国人。”赵元道。
赵国人……嬴政微微眯眼,他在赵国长大,那时还叫赵政。难怪吃这菜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这菜有些赵国菜的味道,而嬴政小时候是很喜欢吃赵国菜的。
因嬴政爱吃赵高做的菜,又派人去赏,所以赵高很快从膳房的普通厨子变成了大厨,专门负责秦王的膳食。
这日,宫中的舞女赵灵来到李思的房中,将为李思修补好的衣裳送过来。
李思见赵灵一脸落寞之色,问起缘由,赵灵泪眼连连告诉李思,长安君嬴成蟜要她明日去他府上献舞。
嬴成蟜是嬴政的弟弟,生性风流,而嬴政对他的这个弟弟也还算是百般纵容。
此前,嬴成蟜已经从风月馆里带走了好几位容貌美丽的女子,当然伶官也不敢将这种事上报给秦王。赵元、孟勤虽心知肚明,也是睁眼闭眼。
不少人眼红者上台,可李思宣布,一炷香时间到。这当然是个套儿,哪真有那么多赏金发放,这十金还是韩非掏的私人腰包。
接着第三张告示更新贴了上去,凡是赌具上交者,皆可得铜钱,依旧是三日为期,若这三天时间内不交出赌具,凡查谁家依藏有赌具,罚重金且挨五十大板!邻里间相互监督举报,举报如实者皆有赏金。
小可爱,因为你的订阅比例不足一半,48小时后恢复正常可看。李思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心里乐着,当然是认真的,唯有严格立法才能服众。
“荀卿来了,大伙儿坐好!”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学堂里安静下来,等待荀老夫子教诲。
荀老夫子今日讲的课题是有关“天论”的,这是荀子最具独特见底的思想——天人相分,制天命而用之。
“天能生物,不能辨物,地能载人,不能治人。”荀卿坐在高台上,高声道,“天道是不能干预人道的,天归天,人归人,故言天人相分不言合。治乱吉凶,在人而不在天。”
与其迷信天的劝慰,不如利用规律主宰万物,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学子们听得很认真,李思却走神开起了小差,并不是荀老夫子的讲解不好,而是就那么些道理讲来讲去,听得累赘。
当然这个时代荀子提出这样的见底,已是很了不起,古来诸侯尊崇的都是“天命不可改”的道理。
李思学得快,很快参悟了荀子的思想,想着空暇时间应该去多多研读兵法和改革有关的书籍,她并不是“儒家遵循者”,自然希望能尽可能参透融合百家之精华。
今天的课上完之后,学子们将有两天的自由休息时间。大部分学子家离得远,也没法回家,就相约着去兰陵郡有趣的地方玩玩。
晚上,韩非在坐在寝房的书桌前看书。
“韩兄,我们明天去哪儿玩啊?”李思凑过去,双手趴在书桌上,睁大眼盯着韩非。
“玩?”韩非木讷,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光呆在学堂里看书有什么意思?有句话叫做学要学个踏实,玩要玩个痛快嘛。”李思跳起来转了个圈圈,“人生苦短,学无止境,所以不能耽误玩的时间。”
韩非静若处子,偏偏就喜欢和李思这个动如脱兔的人呆在一起:“好啊,你决定。”
李思眉头轻挑:“听我的?”
韩非轻轻点头:“恩,听你的。”
“那我想想。”李思挠了挠头,“明天我们去兰陵山逛逛,抓鱼逮野兔好不好?”
“好。”韩非爽快笑了。
李思又想了想,既然要一起玩,那人多才热闹:“不如我们明天叫上孟玉、王仲两位兄台。”
韩非应声:“甚好。”
翌日,清晨。
李思前去叫孟玉、王仲,没料吃了个闭门羹。
“去抓鱼?那是乡下人才做的事儿,不适合我这样风流倜傥的体面人。”孟玉连连摇头,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怎么能和韩非、李思这帮男人杵在一起耽误。
孟玉早就想好了,今个儿他要去兰陵城最有名的风雪楼看佳人,当然李思这孩子年纪还小,孟玉也不打算祸害她,就没提真实原因。
王仲眯着眼开了门,听见叩门声,他和室友还在睡觉:“逮什么野兔啊,大好时光,要用来睡觉啊!”
整天上课读书好累,王仲只想美美地休息一天,对爬山做苦力不感兴趣。
既然叫不动这两人,李思也只有回去告诉韩非,今个儿的行程就只有他们俩。
韩非让侍从准备了马车,马夫驾车载他与李思去兰陵山。
春景宜人,苍翠的兰陵山郁郁葱葱,马车停在山脚下,李思放眼眺望,云遮雾涌,峰峦秀美。
曲径通幽,苍松挺拔,山间不时清风拂面,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李思深深呼吸这清新的空气,再望望蔚蓝色的天际,真好。
处处是春机盎然,小花小草长得正盛,这原始自然风光就是好,天是蓝的,地是绿的,心是红的。
韩非、李思下了马车,步行踏青,马夫牵着马缓缓跟在后面。
山水相依,山间潺潺溪流清澈见底,李思站在溪水旁,清晰见到里面有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溪水两旁的石壁色彩斑斓,水波粼粼,李思蹲下身,挽起袖子嬉水:“韩兄,我们就在这儿比赛抓鱼怎么样?输了的人,得答应对方一件事。”
“好啊。”韩非答应着,去马车上拿来了他带的渔具,早有准备垂钓。
见韩非摆弄着鱼竿,李思微微愣住:“韩兄,你这是作甚?”
“和你比赛钓鱼啊。”韩非轻笑。
“钓鱼?哈哈哈,那你可比不过我了。”李思洋洋得意,“学识我暂且不如你,可这你就大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