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坐在游轮厚实的地毯上,身侧放了只鞋子。
一只长腿伸出去老远,另一只腿曲着,裤脚卷起。
露出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的脚踝。
洛栀看见,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试探着唤了声:“秦燃,你没事吧?”
秦燃动作一顿,偏头看向洛栀,笑道:“原来姐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一点点。”洛栀凑到他身边蹲下,“除了你也没人会喊我姐吧。”
秦燃正拿着冰袋在冰敷。
“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还去跳舞?”洛栀问他,“你应该不缺钱啊。”
秦家的公司虽说不上太厉害,好歹也是个上市公司。秦燃在国外肯定也吃穿不愁,怎么会落得要来游轮上打工的境地?
秦燃没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笑。
凑近了才看见,他的睫毛也是深灰色的,又长又密,衬得眼神朦胧,迷人得很。
闪闪发光,当真是闪闪发光。
洛栀碰了下他拿着冰袋的手指,指尖冰凉。
她干脆也坐在地上,对他伸手:“我帮你敷吧,你看你这手指冷的。”
秦燃却把没拿冰袋的那只手放在她的手上,捉住她的手指,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男孩子声音慵懒缱绻,话语里含着的笑意像是羽毛,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我没关系,女孩子不要碰冰的比较好。”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洛栀耳根有些发红,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被秦燃碰出一个浅淡的唇印。
秦燃“wow”了一声,拇指按着洛栀的手背摩挲,笑得有些痞气:“抱歉,弄脏了。”
“没有没有。”洛栀看着他柔软蓬松的头发,有点想摸。
也看见他精致的耳垂上,折射着灯光的黑色耳钉。
她有点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那什么,口红颜色挺好看的,什么色号?”
秦燃笑了声:“马上直接送一个给姐也可以。”
洛栀的理智总算回来一丁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记忆里秦栀和秦燃的关系绝对说不上是好,又是时隔多年未见,秦燃怎么这么热情?
洛栀稍稍后退一些。
这次比在台下看得更清楚了。
秦燃微微眯着眼睛笑的样子果真迷人,美得凶悍霸道。
而笑意里的玩味,也果真存在。
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明明站在他的面前,却好像他没把你放在眼里。
就是这样的流氓最吸引女孩子了,谁都想知道他认真起来会有多么动人。越是不轻易交付,就越是让人想要得到他的真心。
可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呢?
秦燃收起那条伸出去的腿,站起来,那只脚也踩进鞋子里。
看他的伤势应该很疼。
不过他眉毛都没有皱上一下。
秦燃弯腰,朝洛栀伸手,眉眼含笑:“走吧,该到晚饭时间了。”
洛栀仰头看他。
这个角度更显得他身高腿长,妖气横生,又攻气十足。
漂亮死了。
洛栀不甘心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任由他拉着她站起来。
“一个人来的吗?”秦燃放开她的手,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洛栀答道:“不是,和舍友一起来的。”
“那姐是要和我一起吃饭,还是和朋友?”
秦燃又挑着眉眼笑起来,看似询问,表情却分明是势在必得。
洛栀:“和我朋友。”
秦燃:“……”
洛栀:“不对呀,为什么不能我们三个一起?”
秦燃:“……”
房间里灯光明亮。
不过那人刚刚抽了烟,就他那儿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给这个闪闪发光的性感男人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洛栀舔了舔唇。
她在记忆里找了一下这个人的模样,没有找到。
不过他叫她姐。
秦栀确实有个弟弟,是她小时候父母领养回来的。
秦妈妈一开始就希望自己儿女双全,可惜生了秦栀以后被告知身体不好,不适合再受孕。
心疼秦妈妈的秦爸爸带着她一起去了孤儿院,领养了当时院里最好看的小男娃。
那个时候秦栀四岁,她的新弟弟两岁半,叫秦燃。
秦栀的房间粉嫩又梦幻,不适合男孩子住,两个小孩从小就是分房睡的。
直到秦栀小学毕业。
小时候不懂事,稍微长大一些,男生和女生的关系又水火不容。
秦燃从小就讨喜又嘴甜,弄得秦栀总以为爸爸妈妈不喜欢她,更喜欢秦燃。
尤其是秦燃还是后来的。
秦栀总以为是爸爸妈妈不喜欢她,所以才领养了秦燃。
她对秦燃充满敌意。
小孩子的恶意大多无意识而残忍,秦栀小时候常常仗着女孩子发育的早,自己个头高大,欺负秦燃。
两个人的矛盾在某天爆发。
秦栀已经不记得那天的细节,只记得当时手臂很痛,满地的鲜血。
还有秦燃赤红的眼。
秦燃初中就被送出国念书,到秦栀上大学才开始回家,且回家的日子会刻意和秦栀的错开。
洛栀看着秦燃的眼睛,慢慢跟记忆中那个漂亮的小正太对上了号。
是的,是那个嘴甜又讨喜的小娃娃。
洛栀笑起来,对着秦燃友好地挥挥手:“嗨,你怎么在这里?”
秦燃掸了掸衣袖,指着一边的墙,笑道:“来打工。”
洛栀一开始还没明白他说的“打工”是什么意思。
直到歌剧结束散场。
秦燃没跟她多做交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道:“我先走了。”
“好。”洛栀说,“再见。”
她看见秦燃出了吸烟室,转身进了大剧院。
忽然想起来日报上写着的,在大剧场会有的下一场表演。
由青年舞蹈家改编的爵士舞,《永昼》。
这艘游轮的名字就叫做永昼号,英文名是always
ight,也寓意永不熄灭的光。
其他的节目都标注了主演,唯独这一场,只是说青年舞蹈家,专门为这艘游轮而改编的舞蹈。
洛栀又想到秦燃的打扮和妆容……
她的心跳又一次加快。
莫名地猜到了一点儿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歌剧结束,有部分观众没有兴趣看什么爵士舞,就有序退场了。
而洛栀逆着退场的人流进去。
来大剧院观看过的人都会往前坐一些,因为坐得太后面的话,有些细节根本看不清楚。
一般最前面是会坐满的。
刚好有部分人员退场,空出了几个座位。
洛栀找了个第三排的靠走道的位置坐下。
退场再进场的时间不过十分钟,很快剧院的灯光熄灭,又亮起。
舞台上来了两个主持人。
船会在几个国家靠岸,船上用英文和中文的人最多,主持人也是中英双语主持。
开场白说了两遍,舞蹈才终于开始。
照着主持人的灯光熄灭,两个主持人从右侧离开。而他们身后的大型幕布逐渐打开。
灯光缓慢地亮起。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