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李楚终于想起来了,大喊道:“你不就是竹江楼门前那个乞丐!”
那人正是那三个乞丐之一,还冲李楚吼了一嗓子的那个肮脏乞丐,此时却换了一身行装,拿着李楚施舍的银两来此快活。酒楼掌柜说此人好色,果不其然,这才领到施舍后脚便来到这烟花之地风流,真是做事雷厉风行。
那乞丐显是认出了李楚,还算要些脸面,怕被认出,想要赶快避开,可谁想还是被李楚道破。心中叫苦不迭:“可别让小兰听见啊,不然一定会嫌弃我的!”
李楚一把抓住乞丐,看得真切,不是他是谁!想不到此人拿着施舍不求上进自甘堕落,转头就来这酒肉之地挥霍,一想到自己首次行善竟然行到这样的人头上,一想到自己对红灵儿的说教,还有当街的演说,想到那银子,还有那昂贵的半碗米饭,就感觉有一只手再啪啪扇脸,扇得本就已经通红的脸颊都冒出紫光。怒意在这一刻汹涌爆发:“你拿着钱不去干点正经事儿竟然来到这些地方挥霍!你还有没有点上进心,真要当一辈子乞丐嘛!”
那乞丐也急了,知道不反驳两句没法在这儿混了,穿着破衣烂裤可以不要脸面,但现在一表光鲜,就算装也要装出个人样。“我就跟你来个死不承认你能把我咋地!”
“胡说八道!”乞丐一把扫开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掌,却感觉劈在了铁块上,疼的自己也满脸通红,外人看着更像是被羞辱的怒意勃发,“含血喷人!你小子竟敢诋毁我!我要去官府告你!你才是乞丐呢,你们全家都是乞丐!”
一旁老鸨哪能让这小子搅了自己生意,连忙上前轰李楚,“嘿嘿嘿,小子别再我门前闹事啊,来我们这儿的那都是有头有脸的贵客,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扫了我们徐公子的雅兴!”
“我们这儿怎么就不正经了,亳州城里谁家官税缴的有我家的多,半个城的人还靠我们养呢?”
“呦呦,这是谁家毛孩子啊在窑子铺门前假正经,让老娘看看毛长全了没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阁楼上那些闲看热闹的女子也都跟着起哄,就有刚刚那个滴蜡的女子也在出言嘲讽,“徐公子快上来,今天小兰还没在房内,就让晴儿陪陪你!”
李楚被二人一拉一扯,推到了一旁,听得冷嘲热讽,看着这群人的嘴脸,简直视自己为瘟疫猛兽,一股怒气憋在心口无处发泄,忽然一声惊叫从阁楼传来。
所有人抬头望去,正看见刚刚那个滴蜡的女子此时穿着的衣衫着起火苗,烛台也跌在了地上,周围姑娘尖叫着一轰而散,给她腾开了一片空地。眼看火苗越烧越大,那女子眉毛头发都撩上了火苗,许多处皮肤都已经焦黑,见她四下翻滚痛苦不堪,怕是再有一时片刻就要被活活烧死。
“救人啊!”老鸨子急了,大喊着救火,破锣般的声音听着就像受惊的乌鸦哑叫。
正当这时,几名女子端着几个脸盆冲上阁楼,一盆盆水泼在了那着火女子的身上,虽然看着那水不太清澈,但几盆下去还是把火苗扑灭,众人都虚惊一场。
那老鸨子此时出现在了阁楼上,身后围着一群人,一同查看倒在地上的烧伤女子。
李楚虽然厌恶这些人,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心中也担心那女子的安危。
“放心,死不了!”红灵儿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该不会是她搞的鬼吧!”李楚狐疑的转头看着红灵儿,心中不太确定,但似乎非常符合此女的性格,想要开口询问,却还是忍住了,心想还是别多嘴了,最后遭罪的肯定是自己,应将疑惑压在心底。
红灵儿却笑了笑,似是刚刚的怒气随着火苗被扑灭也转瞬消散,手指间忽然多出了一枚碎银子,藏在身后,恰巧避过了李楚的视线。
指尖发力,银子破空而出,弹在了那个正要走进门内的乞丐腰眼处,学过医术的大夫要是看到了就能准确辨认出来那是一处穴道,一处让所有男人望而生畏永远自卑的穴道。
银子大力撞在这处穴道上,力道之大让乞丐忍不住大叫一声:“哎呀,谁!谁拿东西丢我!”
“谁的钱掉了!”
乞丐忙低头一瞧,一枚碎银子正在自己脚下,也顾不得腰痛,在疼痛中挤出一张笑脸,连忙弯腰拾起:“哎,口袋又漏了,回头还得买个新的!”银子到手一溜烟钻进了门内。
李楚看的眼气,“真是银子不长眼,怎么就让他捡到了呢!”
红灵儿轻拉铁链,道:“这个世上可不是什么便宜都能占得。我们走吧,这里太吵了!”
李楚觉得这话中似有玄机,“难道这银子也是她扔的,干嘛还要给他银子呢?”回想起刚刚乞丐捡钱的一幕幕,忽然脑中闪过一页医术,回头望向早已人去无影的门口,李楚暗自为那乞丐祈祷:“兄弟,希望真是你走运捡到钱,不然你就太惨了!”
李楚不忍再看,跟着红灵儿静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