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你看,这些树怎么会歪了?
这些树根也翘了起来。
奇怪,这么大的树,难道是风刮歪的?”
“这里怎么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小水塘,要是跌一跤,我可没衣服换了。
岳阳,你还有衣服换吗?”
“没有。”
“够了吧,我们走了这么远了,也没发现一只大型动物,我们是不是该绕着营地转一圈?
你今天怎么了?
老朝一个方向走,也不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岳阳停了下来,突然转身望着赵庄生。
赵庄生盯着地面道:“岳阳,你看,这个水洼的形状好奇怪哦,怎么像脚印似的?”
他用手比划着水洼的长宽:“哇,如果是脚印,那家伙块头可够大的,我们不会遇到什么三层楼高的怪兽吧……呸呸呸,幸好我不是张立那个乌鸦嘴。”
岳阳迟疑了一番,终于缓缓道:“瘦子,我……”
赵庄生猛然道:“有动静!”
一阵细碎声响,岳阳扭头一看,一只两腿直立行走的小型蜥蜴样生物从灌木丛下方跑了出来,正警惕地盯着这两个巨大的不速之客。
赵庄生快速追赶几步,笑道:“蜥蜴!不会吧?
这个头还没有我的德国教授养的那条变色龙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人类的祖先?
哈哈。
看来应该捕捉回去让肖恩鉴定鉴定。”
那只小蜥蜴似乎感到了危险,迅捷无比地窜回了灌木丛。
岳阳见没有危险了,盯着赵庄生道:“瘦子,我问你,这几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什么?
什么干什么?
除了守夜,就是睡觉啦。”
赵庄生不敢正视岳阳的眼睛,慵懒地斜靠在一块形状怪异的岩石上。
岳阳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子弹样的信号发射器,一粒一粒地撒在地上,最后手心还留下一枚,向赵庄生摊开:“自从那晚在大岩壁上看到了香巴拉的顶峰之后,每到晚上,你便想方设法放上一枚信号发射器,到今天为止,一共十一枚,都在这里。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平静的语气,却有微微颤抖,岳阳看赵庄生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
赵庄生没有回答,他冷漠地反问道:“你监视我?”
岳阳道:“不错,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注意同行的每一个人,这就是教官交给我的任务。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连你都……”
赵庄生不加掩饰,桀骜地昂着头道:“不错,就是我,你打算怎么做?
干掉我?”
岳阳悲悯地皱眉道:“瘦子,你是为哪一个组织服务的?”
赵庄生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当侦察兵,竟然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嘿,我们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教官交给你这个任务,你总不可能就怀疑我一个人吧。
你也应该知道,最后留下来漂冥河的人里面,有几个是没有自己的目的的?
你不要告诉我,你会高尚得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舍生忘死!你敢说你没有目的!只是大家的后台老板各有不同而已,对吧?
今天你既然把事情点破了,那么好,我们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
如果后面我的人来了,我也给你留一份好处,怎么样?”
岳阳心中一寒,痛惜地摇头道:“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也不是一个会为了利益而出卖朋友的人,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在德国,究竟学了些什么?”
他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赵庄生苦笑道:“难道你没发现吗?
人总是为了一些特定的利益而活下去,这就是人生的真谛。
每个人都有他的价码,那就是人生的价值,你也脱不了这个圈子。
我为了一个合适的价码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是拿命来换的。
你知道,其实我并不想正面对你,如果你真的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情谊……”他手中的枪无声无息地渐渐举了起来。
“别傻了!”
岳阳也举起了枪,只是他是正气凛然的,出枪的速度也比赵庄生快了不少。
岳阳一手端着枪,一手捏着那枚发射器,对赵庄生道:“通过高能粒子流产生变频脉冲,定时定向发送强电波信号,由同步卫星接受,并通过地面中转站传送。
很先进的办法,但是没有用!就算我没有发现,就算我把它们留在那里,藏在你身后的人也得不到任何信号。
你没有攀爬过头顶的雪山,所以你也不知道在那上面有奇怪的强磁场,一切与电磁有关的信号都会被吸收,你的信号同样也无法发送出去!你不要抱有幻想了,我向你保证,你的人绝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岳阳狠狠地将手中的发射器甩到赵庄生的脸上,赵庄生脸色一变。
岳阳语气委婉道:“不要这样好不好。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持枪相对,我也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今天带你走了这么远,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回到队伍里,和大家一起前进吧。
在这片原始丛林,我们的力量,是极其微小的,每天为了生存都要和周围的一切做斗争,又何苦还要相互间斗争呢?
我可以不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只要你别再做出伤害大家的事。
你问我怀着怎样的目的加入进来,那么我告诉你好了,最开始,那只是我的任务,但到现在,这已经成为我的使命。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命,是被强巴少爷和其他队友冒死救回来的,四次,至少有四次我都必死无疑,但是我还活着,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赵庄生若有所悟道:“为了报恩?”
岳阳鄙夷道:“你又错了。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报恩什么的,只是和大家待在一起,我感到很快乐,很充实,就这么简单。
大家的命运被捆绑在一起,我们笑对天灾人祸和一切强敌,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难,和大家在一起,你就不会感到害怕。
而且,这段经历,将是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特别当你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时,哪怕再微薄,你也会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种感觉,恐怕你从未有过。
所以,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在这片土地上,到目前为止,我们是唯一幸存的人类了,我们怎么就不能放下所有的成见,团结起来?”
赵庄生低头不语,但手中的枪渐渐垂下,岳阳也放下了枪,可是突然间,赵庄生又端起枪来。
这次,他比岳阳快。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还有些感人,但是如你所说,我没有经历过你那种生死与共的感觉。
如果你不把那件事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和平相处;但是你揭穿了我,所以……”赵庄生手中的扳机一时也无法狠心地扣下,只见对面的岳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他竟然也在举枪,他真的想死吗!
枪声同时响起,赵庄生打中了岳阳拿枪的手,岳阳却打在了别处。
他愣了愣,岳阳没有打自己,他在打什么?
只听岳阳声嘶力竭地吼道:“快跑啊!”
史前巨蜥
赵庄生还未明白过来,只感到一股巨力由腰身传来,好像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身体变得轻了,自己怎么会离地而起,那黑色的,是血吗?
那血怎么会红得发黑?
岳阳看到的却是,那赵庄生身后的怪岩动了动,悄然无声,睁着一双铜铃大眼,他刚刚发出警告,那巨物张开大嘴猛地一叼,将赵庄生衔进嘴里,鲜血洒了一地。
岳阳那一枪击中了怪兽的面颊,那怪兽吃痛,甩开赵庄生的同时呼地站立起来,天色顿时一暗,那可怕的体积,身高竟然超过了那些十米左右的灌木丛,赵庄生依靠的那块巨岩,竟然只是那家伙的头部!岳阳为之一震,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三层楼高的怪兽!三层楼高的怪兽……”
那硕大的体型和长若军刀一般的森森利齿,立刻让岳阳联想起侏罗纪终极的猎食者——暴龙!虽然眼前这生物和电影上见到的不太类似,但无疑就是一种终极猎食者,看上去它像一只无比巨大且直立行走的鳄鱼。
被那头好像人一样行走却长着鳄鱼脑袋的家伙盯着,岳阳自然地生出作为猎物的胆怯心理,但此刻他不能躲避。
他看了一眼赵庄生被抛落的方向,咬着牙,一面开枪射击一面用原子表求助。
原子表没有回音,岳阳这才想起,他们走得太远了,子弹在那头人形鳄身上绽起绿色的血浆,但这只让人形鳄更加暴怒,根本无法给它致命伤。
那庞然大物发出令人心惊的吼声,头一伏低,朝岳阳冲来,大地在颤抖,岳阳也被吓得愣了片刻,生死关头才本能地往旁边闪去,人形鳄收不住势子,直接往一株巨大的乔木撞去,“轰”的一声,巨树竟然被那一身蛮力的怪物撞得一颤,微微倾斜。
那家伙再度昂首巨吼,身体左右一摆,挤开两株巨树,向岳阳冲来。
岳阳握枪站在另一株直径数米的树后,手有些微微发抖,不住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岳阳,你必须冷静下来。
那家伙除了体积大,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可怕的……你一定有办法通知强巴少爷,一定有办法……对了!吸引弹!”
大地一震,人形鳄把岳阳藏身的巨树也挤到了一旁,岳阳暴露在空地上,他只能祈祷吸引弹有效了。
人形鳄怒气冲天地看着眼前这个给它身体造成伤痛的两足小爬虫,必须将它放在嘴里慢慢磨碎才能一泄心头之恨。
突然,那小爬虫放出闪闪金光,竟然一分为二,那金光发出令自己难以忍受的声响朝另一边飞去,噪音污染!这位猎食者被彻底激怒了!它大吼着追了过去。
岳阳胸口兀自不住地起伏着,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刚才手发颤,吸引球没扔多远。
在暴龙没回头前,必须通知到强巴少爷他们,否则自己和赵庄生谁都逃不掉。
他摸出一根小棍,轻轻一折,一阵紫红色烟雾滚滚升腾。
岳阳将这根求生棒扔向另一个方向,自己利用大树作掩护向赵庄生的方向爬去。
营地,卓木强巴刚和巴桑搭好了望台。
他们刚从一株巨树上下来,只听惊天一声巨吼从巨木林中传来,大地颤动,跟着又是两声,营地里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张立和吕竞男站在未完工的捕象桩旁,只见亚拉法师一掠而过,说:“巨型生物,拿上武器,走!”
“巨型生物?”
张立满脸疑惑,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可怖,但声音大未必体型就大。
吕竞男似乎知道张立在迟疑什么,放下手中的活儿,操起一把卡宾枪迅速离开道:“地在颤动,是很大的东西,你守在这里,完成捕象桩。”
“我怎么没感觉到?”
张立趴在地上去感觉。
卓木强巴望着那方向皱眉道:“是岳阳他们离开的方向。”
唐敏放下手中柴火,拉拉他的衣袖,往远处一指道:“强巴拉,你看!”
一缕紫烟在远方上空飘动。
巴桑也从了望台上跳了下来,离地不足二十米时手腕飞扬,借助飞索着陆,二话不说去拿重武器,显然他也看到了烟幕。
“求生烟幕弹!岳阳他们有危险了!”
卓木强巴话未说完,已经朝出事地点冲了去。
“巴桑,带上武器跟我来,张立你们几个,赶紧把机关完成,上树隐蔽。”
“岳阳!岳阳!你们在哪里?
回答我!”
卓木强巴边跑边问,却迟迟没有回音,不由暗骂了一声:“该死。”
四人在丛林里飞奔,朝着紫烟散开的方向。
十来分钟后,前方又是一声轰响,夹杂着一阵枪声,卓木强巴不免起疑,道:“岳阳他们怎么会走这么远?
——看来亚拉法师他们已经到了。”
等卓木强巴和巴桑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地上躺着那巨大怪兽的尸体,上面布满了小蜥蜴,总数约有百十来只,正在怪兽尸体上大快朵颐,那情形就像一条大肉虫上爬满了蚂蚁。
“岳阳!”
刚脱离险境,卓木强巴顾不得眼前狰狞的场景,立刻想到了还藏在树里的岳阳和赵庄生。
他们绕过暴龙的尸身,引起那些小蜥蜴一阵骚动,不过很快又平息下来。
只是巴桑在看着那鳄鱼露出的还算完整的军刀齿,立马就想起了曾插在他队友拉拉吉身上的那颗牙齿。
来到树缝旁,只见岳阳坐在地上,手臂绑了衣襟,赵庄生躺在他腿上,下半身和上半身已经截然分离,只有一层皮连着。
卓木强巴心中一沉,这样的情形,神仙难救,没想到赵庄生竟然还活着,他能撑到现在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岳阳道:“是瘦子发现了巨大的脚印和倒伏的巨树,我们一路追踪,是我大意了,我不该带着瘦子走这么远的。
我根本就不该带他来的……”他的眼中尽显愧疚和悔恨,脸色在悲痛中也有一些迷茫。
巴桑拍了按岳阳的肩,示意他不要太过自责。
面无人色的赵庄生双眼无神地看着不知是岳阳还是卓木强巴,抑或是天空,灰白的嘴唇翕动着:“谢谢……,这是,命。
强巴少爷,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只想听你唱歌,你能给我唱海……海阔……”
卓木强巴半蹲下去,轻声唱道:“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失去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失去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低沉浑厚的嗓音在林间远远飘散开来,那苍茫却又豪迈的歌声在大地上回响,赵庄生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亚拉法师念起超度亡魂的经文。
一只趴在怪兽尸体上的小蜥蜴直立起来,很快它便发现,自己撕掉的肉条被同伴毫不客气地抢了去,它义愤填膺地再撕下一块肉来,看来填饱肚子还是比欣赏音乐来得重要。
赵庄生的遗体被抬回了营地,所有的人都为岳阳这个爱唱歌的好友默哀。
短暂地了解情况后,肖恩提出要去怪兽的尸体处看看,顺便看看那些小蜥蜴。
张立安慰了岳阳几句,也表示要去看看,他知道,这时候让岳阳和他的老战友单独相处会更好。
巴桑带着胡杨队长等人去寻找怪兽去了,岳阳一个人拿着把折叠锹一铲一铲地刨出个坑来,他一面挖着,一面回想:“今天我们为他们立碑,明天,谁为我们刻字?”
这是刚到香巴拉的时候,在那玛尼堆前,赵庄生对自己亲口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而同时,赵庄生声色俱厉的另一句话,也让他担心不已:“你以为留下来漂冥河的人里面,有几个没有自己的目的!”
肖恩他们去了很久才回来,在为赵庄生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葬礼之后,岳阳亲手将他埋了。
随后肖恩面露难色地分析了一下,在他看来,那种生物不是暴龙但更胜暴龙。
它的口裂更宽,牙齿更长更锐利,舌尖分叉,有些像蜥蜴,可以捕捉到空气中极为稀薄的气息,颈项有褶皱,颈部关节活动空间很大。
它的头部甚至可以旋转一百八十度,上肢更粗壮有力,指尖带钩,尾巴较短。
从周围近百米高的巨树上留下的抓痕来看,这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显然是会爬树的。
从它未消化完的内容物来看,它是肉食性生物。
而他们看到的怪兽尸体,皮肤呈青褐色。
如果说岳阳看到那怪兽时,它皮肤是呈岩石的彩条色的话,说明这个怪物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将表皮的颜色变得和周围环境一致。
总之,按肖恩的说法,这种终极猎食者绝对是一方霸主,虽然它的皮肤没有恐龙坚韧,但如果这里真的有霸王龙的话,显然只能成为这种生物的食品。
从生物学方面划分,肖恩把这种生物称作史前巨蜥。
胡杨队长呆了半天,才愣道:“这么大个家伙,学变色干什么?
还会爬树,无敌了它!”
肖恩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个更耸人听闻的结论:“说明在这层空间,有以这种史前巨蜥为食的生物存在,才令它不得不为了自保,学会了变色和爬树的本领。”
听肖恩将那巨蜥描述得如此恐怖,大家不由望着消灭了巨蜥的吕竞男和亚拉法师。
当时岳阳在守护赵庄生,而卓木强巴和巴桑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吕竞男努努嘴,说是亚拉法师一个人干掉的巨蜥。
看着周围一群合不上嘴的人,亚拉法师淡淡道:“每一种生物,都有它的弱点。”
肖恩点头道:“那头巨蜥的眼睛好像被打瞎了,似乎法师将手雷直接埋入了那头巨蜥的眼眶内,将它的脑组织完全破坏掉了,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亚拉法师点头。
肖恩又补充道:“只是我不知道法师是怎么站到那头巨蜥头上去的。”
亚拉法师笑而不语。
刚才它的嘶吼已经让这周围不敢有别的凶兽靠近,暂时他们还是安全的,更让人担心的反而是那种小蜥蜴。
肖恩说,那绝不是那头巨蜥的后代,那反而更像是林蜥,如果真是林蜥,倒可以算人类的始祖了,它们与巨蜥应该属于共生关系,利用自身吸引别的肉食者前往埋伏有巨蜥的地方,然后靠吃巨蜥剩下的残羹度日。
一旦巨蜥死亡,也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它们的前爪也有能够撕开猎物的利钩,口腔里也有尖钉一样的牙齿,百余只的数量可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肖恩他们顺带往巨蜥尸体上扔了颗手雷,把那些小蜥蜴也炸得死伤大半。
胡杨队长解释了他们回来晚的原因,因为肖恩留在那里解剖那头巨蜥,还将解剖下来的东西带回来了。
在众人注视下,肖恩从背包里取出一截带肉的长骨,长骨正中膨大,按胡杨队长的说法是看起来有些像一种叫葫芦丝的乐器。
肖恩说这截骨头是那头巨蜥的发声共鸣腔,只要吹奏得法就能发出那巨蜥的吼声,周围的大型生物听到这种声音,是不敢靠近的,除非是以那种巨蜥为食的生物。
但按照自然界的规律来说,应该不可能出现那样的生物。
所有的人都皱着眉头,在肖恩的指导下,很轻易地就吹响了那截骨头。
岳阳认为,这和强巴少爷那枚骨笛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着,肖恩又取出几瓶棕黄色的液体,告诉大家,这是他收集的那头巨蜥的尿液:“动物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后,尿液里就包含了许多信息,包括领地范围、发情周期、种群数量等,甚至某些生物可以从同类的尿液中分辨出对方的年龄。
在关键时候,这些尿液可以成为一种屏障,它可以迷惑或者驱赶别的猎食者。”
肖恩兴致勃勃地向所有的人展示,仿佛他手里拿的是能量饮品,都没注意到敏敏已经掩住了口鼻,远远地退开。
就在肖恩准备收起这些瓶子时,一直紧盯着他的巴桑道:“还有一个小瓶子呢?”
肖恩露出绅士的笑容,取出一个小小的青霉素一样的瓶子。
里面同样是液体,但是要清澈许多。
他紧紧压住瓶口,晃了一下,道:“这个……该怎么说呢,应该算是信息素一类的东西吧。
你们知道,一些昆虫和动物利用外激素来吸引异性交配。
还有些生物,在遇到危险时发出强烈的信息素,可以告诫同类不要靠近这里。
我听你们说,那头巨蜥刚刚死去,那些小蜥蜴就从四面八方钻出来,说明它们捕捉到了一种信息,那个巨大的生物已经变成一种可食用的东西。
经过我的观察和分析,最终在那头巨蜥的颅腔内找到了这种液体,它应该是由于巨蜥死亡而发生了自溶变性的一种……类似于激素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种信息素标志着一个巨大的生物已经转换成一顿丰盛的美餐。
我在那些小蜥蜴身上做过试验了,这种液体可以引起它们同类的疯狂攻击。
而在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种生物可以捕获到这种信息素,我们可以用来对付一些大型生物。”
“哇哦,肖恩大哥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生物还可以这样利用!”
肖恩话音刚落,就引来张立的赞誉。
肖恩苦笑了一下,心中想的是:“如果不是为了自保,根本不用做得这么明显,不知道有没有人怀疑到我。
不,他们肯定已经怀疑我了,哼,那又怎么样,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等等……船上那件事,哼,他们没有证据,只要强生不怀疑我,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他赶紧岔开话题道:“对了,那头巨蜥在这一带活动,却不肯靠近水源,这里说不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危机。”
“我们今夜提高警惕就好,到了晚上,自会知道。”
吕竞男建议的同时,看了看亚拉法师,两人都露出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
在他们看来,肖恩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可是,怎么让卓木强巴相信这件事呢?
吕竞男思索着一路上肖恩的所作所为,没有发现破绽。
天已经完全黑了,岳阳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和张立换防守夜。
卓木强巴知道他心里难过,大多数时间让岳阳一个人独自静坐,他则全力负责监督营地附近的状况。
没过多久,岳阳喃喃道:“强巴少爷,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标价?
我们都是为了达到那个标价而不断在努力?”
卓木强巴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岳阳盯着地面,神情落寞,他不明白岳阳的意图,随口答道:“你是说人生的价值吗?
呵……”他拨弄着篝火,理了理思绪道:“按照我的理解,人生的价值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价值即生存价值,那也是人生最根本的目的,它体现为最基础的物质需求,包括保障人存活的食物和健康的体格,不管是想达成什么伟大的目的或是做出什么惊天的事迹首先得满足这第一个条件,他得活着,就这一点而言,人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一旦人生的最基础目标得以实现,那么自然而然就渴望实现第二价值,即社会价值,他们需要对物质进行支配,并通过某种方式让自身的地位得到社会的认可,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自身价值的体现吧。
这里面就包括了物质精神需求、人际关系、社会背景乃至组成家庭、繁衍后代等一系列方式,都是为了体现自我价值的外在方式。
仅仅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够的,人们必须通过各种方式来验证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当然,这种价值最常用也是最基础的体现手段往往被限定在金钱这个范畴里,用一种数值来代表他所创造的财富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
虽然很多东西是无价的,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用一个固定的价位去衡量。
因此,如果非要说这是一种人生标价,也无不可。”
说着,卓木强巴又看了看岳阳是否在听。
岳阳正瞪着眼睛,怔怔地听着,不由追问道:“那,第三层价值呢?”
“最高层次的追求吗?”
卓木强巴淡淡笑道,“那当然是精神价值的追求。
其实,人的创造力是无限的,特别是很多人聚集起来的时候,他们究竟能创造出多少价值取决于他们对自身创造出价值的满足程度。
如果他们永不满足,他们就将永久地追逐着第二价值。
但是,一旦某个人,对物质的需求、对社会地位的认可都达到了他自身满意的程度之后,他就会转而追求更高层次的价值体现。
那种价值,应该是一种很模糊的东西。
有才学的人,将专注于他们的才学,比如那些艺术家、思想家什么的;而普通人的这种精神需求,往往则需要借助于宗教或别的表现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