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神色一凛,然而下刻他笑起来,笑声里有些许难言的悲怆和悲凉。
他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容逐渐冷淡。他一言不发什么也没说,转头步出内殿,径直向外走去。
中常侍吊着的一口气,在嗓子眼里上不上下不下,几乎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见着天子冷脸出去,赶紧跟在后面。
元茂不允许弟弟们因为私情而妨碍了自己的进程。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纳妃,那么能和那些士族通婚结盟的,便只有他的那些弟弟们。
元茂将临兆王叫来,劈头盖脸一顿痛斥。他下定决心的事,不管是谁来劝,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临兆王几次想要陈情,反而被元茂当头一顿骂了回去。
“朕看你是被迷昏了头,以至于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和身上该有的担当!你竟然拿着这种事去找皇后,你这是把朕放到什么境地!”
临兆王几次想要开口,然而每次都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元茂劈头盖脸骂了回去。
“那女子竟然有如此威力,让你如此不顾身份?”
临兆王听到元茂话语下的意思,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朕意已决,你好好回去等着娶妻。至于你后院子的事,朕无心插手。但若是你因此来坏了大事,你要是无力处置,朕这个兄长不介意出手替你整治。”
“臣……”临兆王听出元茂话语下隐约的杀意,双膝跪在地上,磕头认罪。
他前来和天子说明,只不过是想要一搏,天子言语里表露出杀意。他不敢完全和天子反着来。自己倒也罢了,天子若是一怒之下牵扯到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
“你已经不是稚儿了。”元茂冷冷的看着跪伏在地的临兆王。
临兆王跪伏在地,露出一片脊背。供他审视。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而不是用自己的私情来置大义于不顾。”
“朕耐心有限,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来教你这些原本就应该知道的东西。”
临兆王跪伏在地,一声不吭。
“出去。”
元茂喝道。
临兆王出去之后,中常侍进殿。
这过了多久,但是中常侍还是能感觉到殿内那股没有消散掉的怒火。
“什么事。”
中常侍脖子一缩,“殿下让人来问,说她是否可以回长秋殿了。”
自从大婚以来,皇后不在长秋殿,都是在皇帝的太华殿以及永安殿。同居共寝,和民间的夫妇没有任何区别。
话语才说出来,中常侍就感觉到上首的御座上长久的沉默下来。
顿时中常侍汗透重衣,却又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皇后说,她要回去?”
天子的声音听着淡淡的,完全听不出喜怒。
中常侍硬着头皮说了一声是。
“走?”元茂嗤笑一声,“皇后真的觉得,朕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
他看向中常侍,“皇后这段时日若是来见朕,一概不见。另外让医官照按时去给皇后诊治。”
中常侍随嘴里道是,正要起身,又被元茂叫住。
“福德殿里的话,一句也不能传出去,倘若要是传了出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中常侍双腿发软,勉强撑着应了。
白悦悦察觉出来自己被元茂排斥在外了。
她知道之后,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该吃吃该喝喝。医官奉命给她诊脉,送来的药一滴不剩的全都喝了下去。
元茂喜欢读书,手不释卷,所以他有许多藏书,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两人住在一起,他难免也放了东西在福德殿。
她开始忙上忙下的翻书,原先让她给小叔子们选老婆的事,也因此无限期的延长。至于宫务,三卿们和女官还是可以进来向她禀告。
除了见不到元茂之外,与以往并没有任何区别。
身边的女官见状满脸的忧心忡忡,看上去比她这个正主都还要着急,她瞧着自己贴身的女官在几日内脸尖了。然而白悦悦却过的很好,反正每日里该供应的一样不少,膳食依然可口,还有远从西域来的,只有宫中少数几个人能享用到,至于其他宗室连想都别想的紫葡萄。
西域来的葡萄都是胡人们用专门的办法储存,哪怕过上半年也不会腐坏,千里迢迢送到了洛阳。格外的珍贵。
白悦悦一手摊开面前的卷轴,一面捻了一颗葡萄丢在嘴里。又没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事来烦她,过的格外的惬意。
突然殿门处传来了一阵声响,她看过去,竟然是见着罗氏来了。
罗氏脸上有股茫然的仓皇。见到白悦悦,立即过来,扶住她的手臂。
“三娘,你这是怎么了?”
白悦悦满脸迷茫,“我能怎么了?”
她在宫里好吃好喝的过着,什么都不用她来操心。就算是元茂原本要她做的,这会元茂也自己拿去办了。
仔仔细细算下来,过的比之前还要悠闲不少。
“外面都在说,陛下厌弃你了。”罗氏满脸焦急。
白悦悦一愣,“阿姨别着急啊。”
罗氏急的跺脚,“我怎么能不着急!三娘,你在宫里如何,记得都要别惹怒了陛下。平常夫妻打打闹闹常有的事,有时候过不下去干脆和离更是常有。但是宫里不比外面。”
“你们若是过不下去了,哪里来的好聚好散,那都是要人命的。”
罗氏看了下周围,见着周围没有宫人,她拉过白悦悦小声劝说,“不要任性,现在也还不是任性的时候。男人说好哄也好哄,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说下去就行了。”
罗氏在如何应对上位者上有自己的一套心得,但是白悦悦听不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