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用碧色膏脂沐浴之后,她的胃口便愈发挑剔起来,如今过去几个月,天天吃的都是不合口味的吃食,纵然晴雯早学会了修身养性,也有些不耐烦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早春,若不是不能随意出府,晴雯都恨不得自己奔到庄子里去,种些瓜菜来。
晴雯思虑良久,深知纵然旁人看不见四善宝瓶,也不能将四善宝瓶之事大肆宣扬。
因而她虽买下了庄子,却也不能用碧色膏脂所溶之水浇灌太多良田,以免旁人见她庄子上的瓜菜、粮食长的太好,起了疑心。
况且她一个姑娘家,一天又能吃多少东西?
纵是种了千百亩地,也不过是便宜旁人罢了。
再者,四善宝瓶中的膏脂本就有限,哪里就能胡乱挥霍了?
晴雯看了这许多天的书,最终寻到了一个法子。
那书中所说之法,原是给家中不富,又无田地的人用的。
晴雯如今只想单独辟出一小块田地,用此法倒也合宜。
原来,这著书之人最窘迫之时,家中并无田地,只有两间茅舍,并一方不足半亩的小院。
此人为了生计,便在院中辟了十几块三尺见方的田地,按着二十四节气、七十二物候耕种瓜果菜蔬,一日不曾空着。他自己也每日拔草施肥,从不懈怠。
也亏得此人勤快,又有常人没有的细心,一年下来,饮食逐渐丰足,富余的瓜菜又可挑到集市去卖,换了些鸡鸭养在家中,年复一年,家中也日渐殷实,最后竟也有了自己的产业。
晴雯看了此人所写的农书,深以为然,于是便想效仿此人,在庄子中单独辟出一小块地,派可信的人耕种照料,种出的东西,单供给自己一人。
左右她认识李嫂子,平日里许些好处,叫她日日将那些瓜果菜蔬做了吃食送来,想也不难。
晴雯寻来的法子本已算是周全,只一件事,却让她很是头疼。
那便是她想去那庄子,必定极不方便。
贾府不比别处,女眷出行,总要有人跟着,且不逢丧事,嫌少有在外过夜的。
即便晴雯只是丫头,可到底是贾府的人。
她又没有老子娘在这里,纵使上头开恩,许她加去看看,也断没有在姑舅哥哥家过夜的道理。
可那庄子又在城郊,一来一回也要许久。
贾府规矩大,晴雯若是得空出门,待出了府中大门,太阳都到中天了,又哪里赶得及去一趟庄子再赶回来?
她一个未婚配的女儿家,若是在外头胡闹到大半夜,别说旁人闲话,就是府里的规矩,也够她吃几十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