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修真界,连“记者”这个职业都是笼统合并在逸闻修士里的,将各地趣闻和寓言故事放在一块,根本分不出区别。
在这样的背景下,若是打出“真实”、“详尽”的旗号,推出“新闻”呢?
不管嘴上如何说,白纸黑字地写出来,总是会让人心里倾向于相信的。再加上里面还有入画影“拍摄”的画面,可信度就又增高了——比起文字,人更相信“照片”。
想薅她羊毛、让她作配?这种人暂时还不存在。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万人瞩目。
“翡老大!我们问完读者的问题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记录福签会了?”
五人组兴奋地从侧门跑进来,争相汇报,“我们打算分成两边,这边三个,那边两个!”
诗千改“……”
“翡老大”是个什么称呼?听起来好像匪帮啊!
“就这样做,”她笑道,“你们还挺会举一反三。”
五人组仿佛被奖了肉骨头,尾巴都要甩起来了,“那我们这就去办!”
金色的灵器摆放在了一侧,对准从小阁门口到桌子的距离。“铛——”的一声,晨钟撞响,福签会开始了。
一瞬间,女孩子们就涌了进来,衣香鬓影、莺莺呖呖,连空气里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还在正月,却胜似春日——
“翡不琢先生!我终于见到先生了,我好喜欢你的《千金》!”
“我给先生带了礼物,是我做的糕点!”
“天哪,先生真好看!……诗大家,可以给我签个‘事事顺遂’吗?”
“诗大家,《桃源书生》什么时候写第二篇?我已经等不及看了!”
诗千改有一瞬间被众人热情惊到,吴丽春在一旁很有经验地维持秩序
“还请大家不要问太多问题……也不要给先生吃的,这不行。”
“十人为一组,勿要混乱!”
“新书什么时候有头绪,先生会说的……”
“那边的道友,一人一张,不能再排一次队!”
入画影“叮叮”地取着景,灵光几乎就没有停止过闪烁,淡彩色的灵影画不断从出口吐出来,热闹非凡。
……
随着时间一刻一刻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赶到双鱼园,还有许多是从外地奔赴而来的。
队伍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一直排到了园林门口,这还不够,整条队伍一直蜿蜒到了街道一头的路口,书友低声交谈时莺莺呖呖,乍一看仿佛什么闺阁宴聚,与对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若伊再过一日便要返回绩溪书院上课,她偷偷躲开父母,跟着哥哥翻墙跑到了福签会来,来得晚了些。
来的路上,二人已经听闻了“追踪记录”的事情——闻所未闻,先生又想出了新点子!
连她这个会去现场的人都忍不住好奇这篇叫“新闻”的文章写出来会是什么样,更不用提其他人。
照道理来说,报纸的确可以刊印灵影画,但先前从来没人这样做过。外界不管是不是原先就好奇福签会的,都被翡不琢所说的新闻吸引了目光,翘首期盼起来,还有人高价提前约好收购这份“灵影画报”。
连舆论都隐约有逆转的风向翡不琢难道会记录自己的败绩?她必然是有信心胜才会如此!
沈若伊见状,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松快了不少,恨不能立刻就到今晚看看结果。她和沈瑜一直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将近中午才挪动到小阁。
“先生真好看!天哪……下回我也要试试这么穿……”
“是啊!书写得好,人又好看,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前两个书友交谈着从屏风后出来,下面就是沈若伊这一组十人了,她顿时紧张起来,提着裙摆,大脑空白地跨过门槛。
绕过锦绣河山的屏风,只见一张长桌,右侧是辑书客,左侧是一名少女。
她头戴小冠,穿了件藏蓝色的圆领袍,蹀躞带勾勒出窄窄一段腰,小臂竖着金扣牛皮的护腕,一手支颐,一手转笔,翘着腿,露出黑色翘头的长靴。
看到沈若伊来了,她笑了一下“初次见面,诸位好。”
不知为何,沈若伊瞬间就脸红了,结结巴巴道“翡翡翡……翡不琢先生!”
——翡不琢先生竟是作了这样的打扮!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十七岁少女,但她脑子里还是闪过了“鲜衣怒马少年郎”这样的字样,耳朵烫得厉害。沈若伊觉得自己都同手同脚了,走到桌前紧张得险些不敢呼吸。
她低头看着诗千改签“诸事顺利”,字迹飞扬流畅。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是女孩子的手,诗千改并没有掩饰这一点,她甚至还戴着石榴石的耳坠,涂了一点口脂,可沈若伊还是忍不住看她
好俊俏……不是,好漂亮!
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你是绩溪沈家的那个小姑娘?”诗千改看着她悬佩上的家纹,忽然笑道,“你给我写过信。”
先生居然记得她!!
其余十人投来惊叹的目光,沈若伊脸更热,整个人都无法思考了“是,是我!”
“翡不琢先生,我真的、特别钦慕您!”她声音发抖,“那什么文德山人定不是你的对手!我、我下次还要来你的福签会!”
诗千改又对她笑了,沈若伊好似见到了宝匣打开,泻出珠玉明辉。
“好,谢谢你。”她说。
沈若伊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欣赏一个女子的好看,这种心情难以形容,不是春心萌动,更不是我见犹怜,但就是想尖叫。
等拿着福签回到门口,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来的,两腿微微发软。
身后有雇役说了什么,轻轻阖上门,沈若伊才意识到自己是上午的最后十人,先生要休息两刻钟再签下午的。
上午……对,上午签出去的福签数量!
沈若伊猛然回神,就听得不远处凉亭下传来一阵欢呼与笑声。她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问“姐姐们,上午的情况怎么样了?”
——上午的情况如何了?
“两成!诸君!翡不琢先生比文德山人多签了足足两成,近五百份!”
离园林几街之隔的茶楼里,早有人在等待着看福签会的情况,但却碍于人数太多看不出来。因此当一纨绔打扮的青年闯入茶楼高喊这一句的时候,所有人都转过头去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