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裴秀租的房子就在某个世界排名前几的大学附近,这里也曾经是爷爷的母校。

为什么住在这里呢?

裴秀有自己的考量。

接下来打官司,应该需要查很多资料和法律法典,这所大学的法学院是本国第一,知名的法官检察官和律师,几乎都毕业于此。

安顿好,看着收拾一新的房子,爷爷心里感慨万千。

裴秀第一次叫他爷爷的时候,他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同时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护好孙女。

可是截止目前,一直都是孙女在照顾他。惭愧!

“秀秀,你以前没有出过国,怎么会这么了解找房子和怎么跟房东沟通?”爷爷问道。

真正的答案是,裴秀之所以找房子很在行,是在原来的世界里积累的经验。

还在上初中的年龄,就被不负责任的亲爹送出国,也幸亏国外的那个未成年监护人是一个很有爱心的老太太,她才能挺过最艰难的阶段。

只是好景不长,老太太几个月后生了一场大病,裴秀只能寻找新的监护人。

一直到成年,裴秀在国外那几年的时间里都不算是很顺利,磕磕绊绊,走了不少的弯路。

苦难馈赠的是经验。

裴秀当然不可能实话告诉爷爷,她说:“当然是陈医生告诉我的!陈医生可厉害了,他什么都懂。”

爷爷成功地被说服,“对,陈誉无论哪方面都特别优秀。”

房东老太太把一套上下两层的大公寓隔成两套,她本人住在隔壁,另外一半出租。

裴秀他们住的地方没有电话,不过房东老太太表示,他们可以使用她的电话,话费从房租里扣除。

第一次使用房东老太太的电话,裴秀还是打给陈誉。

她看了一下时间,国内是早上,陈医生应该在家吧?

电话打过去,接起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陈嫂子虽然说话有些不太好听,但是餐桌上总是有他喜欢吃的菜。

今天是休息日,穆亚川想过来蹭早餐,但是他们一家子好像有事商量,让他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一家三口在楼上。

电话响了,穆亚川自然要帮忙接。

“你好,我找陈医生。”裴秀以为电话那边的人是陈医生的父亲。

“陈誉他这会儿在楼上,可能暂时没办法接听你的电话。你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一会我让他给你回。”

裴秀犹豫了两秒钟,报出房东老太太的座机号码。“这是房东的电话,一定要注意时差,回电话的时间一定不要打扰到房东休息。”

陈誉他们下楼后,穆亚川把写着国际长途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陈誉,说清楚前因后果。

在这过程中,穆亚川敏锐地察觉到陈大哥和嫂子的表情有些怪异。

陈誉出门后,疑窦重重的穆亚川直接问:“陈大哥、嫂子,刚才打电话来那个女孩,是陈誉的对象吗?”

陈爸爸&陈妈妈:………

过了一会儿,陈妈妈一如既往地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是你的亲嫂子!你天天躲到我这儿来,你的亲嫂子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这会儿怕不是又编排我挑拨离间!”

穆亚川惭愧地说:“对不起嫂子,回头我会处理好的。”

护女狂魔裴也宁女士上线后,穆诗彻底身败名裂。

其实裴也宁并没有直接针对穆诗,而是让国外知名的动画电影公司发表声明,接受采访,强烈表明想要跟《森林纵队》合作的意愿。

国内的媒体记者采访动画电影公司,问他们有没有注意到抄袭风波。

动画电影公司的制作人直接说:“我认为智商和认知达到普通人水平,就应该能看出来,谁是抄袭谁是原创?我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会把普通民众当成傻子?难道她一直活在某种很奇怪的环境里吗?”

熟悉穆诗都说:“没错!穆诗就是一直活在很奇怪的环境里!明明很普通,却那么自信。”

如此一来,穆诗成为了笑话。现如今,她已经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学校也不去。

张富红气急败坏,她给小叔子穆亚川打电话,让他使用手中的权力,给出版社施压,让出版社的编辑和大米联系,让大米站出来承认自己抄袭。

“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可以给钱,给安排铁饭碗。亚川,你可是穆诗的亲叔叔。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侄女被毁了吗?”

穆亚川非常淡定地说:“大嫂,不是我毁了穆诗。从一开始,事情没有闹大之前,我就跟大哥说过。并且大哥也劝过你,是你们一意孤行。大嫂,我们没有比普通人厉害到哪里去,不要总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能践踏别人。”

张富红气得咬牙切齿,“穆亚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帮穆诗,不就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和裴也宁是被我拆散的?所以你前段时间迫不及待地找理由跟孙明月离婚,难道想跟裴也宁复婚?”

“大嫂,一码归一码,你不要联想那么多。”

“放屁!穆亚川,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这个大嫂,心里肯定想,如果当初离婚的是你哥,你就不用跟裴也宁离婚。穆亚川,我再怎么也是工农群众出身,比你那个资产阶级大小姐强多了!”

穆亚川拿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

他突然想起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妻子曾经跟他说过,大嫂不知什么原因,总是针对她。比如,她炖汤,大嫂偷偷往里边加很多盐。比如她晒在外面的衣服,会被大嫂剪坏。

可当时他是怎么说来着?他不相信是大嫂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妻子看错了。

“大嫂,你都跟我哥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对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真是让我意外,我还以为我哥还有父母这些年对你的尊重足以让你抬头挺胸。没想到,你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低,就会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刚才我说错了,穆诗不是咎由自取,是被她的亲妈害的。当然,身为父亲,我大哥也有一定的责任。”

在张富红发狂之前,穆亚川挂断电话。

犹豫了一下,穆亚川又给在疗养院的父母打电话。

“爸,对不起,我没做到你之前的要求,我跟大嫂说了很多不客气的话。”

穆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最后说:“亚川,我应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们兄弟俩都因为我的缘故,家庭不和睦。”

穆亚川没有再说什么,他直接挂断电话。

晃了一会神,穆亚川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笔,不由自主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定眼一看,他写下来的竟然是一串数字。

这不就是那天打电话给陈誉的女孩的号码?

穆亚川苦笑地摇头,他最近一定是魔怔了,所以才会写个号码都写成别人的。

难道是最近容易胡思乱想的原因?

和他同龄的人,最近聚在一起,话题已经从孩子们是考大学还是参军,变成孩子们的工作或者找对象。

穆亚川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羡慕。倘若他和也宁依然是夫妻,他们的女儿这会儿应该在上大学,他也一定会像其他的父亲一样,对出现在女儿身边的男孩子严防死守吧。

当年孩子出生后,也宁拒绝给孩子取名字,他们叫孩子囡囡。穆亚川心里很清楚,妻子之所以没有马上给孩子取名字,是因为她知道他们最后肯定要离婚,她会把孩子带走,她会让孩子跟她姓。

他的囡囡现在叫什么?裴什么?

裴秀正准备雄赳赳气昂昂地去见李家人,结果到了律所门口,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爷爷关切地问:“秀秀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

裴秀摇头,“没有,可能是国内的人在念叨我吧。”

前段时间,一直都是律师和李家人见面,李家人到现在为止都不相信律师是李望星委托,因为他们已经查过,李望星在国内穷困潦倒,别说请律师,恐怕出国的机票都凑不够。

那么律师是怎么来的呢?

李家人觉得,国内处于改开期间,这个过程出了不少投机分子。肯定是哪个稍微了解点情况的投机分子得知李家的打算,冒充李望星,找了个律师来讹诈他们。

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采取和解方式,根据标的,对方也能弄到不少钱。

因此,既便是收到律师函,李家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

按照李望星的父亲的意思,应该马上把原配妻子的房产还有她存在欧洲银行的黄金、存款全部处理掉,倒一手,后面就算是真正的李望星出现,想要用打官司的手段解决问题,也得有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拿着钱,做投资或者做其他,只要不是太倒霉,应该都能赚到钱了。

可恨的是,当年那个女人去世之前,把房产和财产交给某个基金会保管,基金会每个月给他们一笔生活费。

去年,托管时间到期,李望星的父亲也没能马上掌控这些财产。

最好的办法是让李望星签署自愿放弃继承权,李望星的父亲才有权处理。

凭什么他们最开始联系李望星的时候,会觉得李望星愿意放弃呢?

首先,李家人过去的几十年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给李望星母亲抹黑,说她盗取丈夫的财物。夫家让她在国外经营产业,结果她不仅不守妇道,还霸占家族产业。

其次,李望星从小一直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但是他的父亲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他。

李老头特别自信,只要他做出慈祥父亲的姿态,李望星肯定会低头。只需要承诺,每个月给李望星千把块钱的零花钱,李望星绝对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这会儿在律师事务所的接待室里,李家人来的是李老头和他的两个儿子。

李老头用力地将拐杖撞击地面,语气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不是跟你们说,所谓的李望星的代理律师,没必要理会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把那些房产和黄金存款分割掉,这才是当务之急。”

“爸,我也想分啊,但是你分得不合我心意。我是老大,那个大庄园,理所当然分给我,你却不同意,非得要卖掉。”

另外一个儿子说:“谁说老大就可以分到大庄园?我们生在后面,就活该倒霉吗?”

两个儿子你来我往,直接在律师事务所里吵起来。

裴秀和爷爷站在门口,听到他们吵架的内容,裴秀松了一口气,她说:“谢天谢地,看起来再怎么相亲相爱的一大家子人,面对利益,都会撕破脸。看样子,他们还没有把财产分割掉。”

门被推开,进来一老一少两个陌生人,里面的三个人愣住了。

李望星容貌上遗传了母亲所有的优点,只要认识他母亲,看到他本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是母子关系。

李老头看着西装革履的儿子,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听说他在国内,面黄肌瘦,吃不饱穿不暖,未老先衰,没准看起来比他这个八十几岁的老父亲还老。

李老头的两个儿子也是这样认为,他们当年恨得咬牙切齿的嫡兄,几十年不见,风度竟然还是在锦衣玉帛的他们之上。

凭什么?

裴秀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三人,很快就把目光收回,对后面进来的律师说:“威廉,麻烦你把我们之前商议的事宜告诉他们。”

按照本国的继承法,李望星母亲的财产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丈夫继承,一部分是儿子继承。

李老头跳起来,“胡说八道,就算是分财产,也不可能是分成两份,是七份!还有五个孩子,也是她名誉上的孩子。”

裴秀听得一阵反胃。

再看旁边的爷爷,表情始终很淡然,恐怕是因为过去的几十年终于想明白,所谓的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还不如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