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洛阳城里来了两个古怪的人。
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
那少女瞧上去分明比少年小,却偏偏是两人中的姐姐,是两人当中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而那少年明明个头比她高、看着岁数也比她大,却对这杏眼的少女言听计从,偶尔听他口中称呼那杏眼的娇俏少女为“楚姐姐”。
至于为何说两人古怪?
因为这二人分明都随身带着武器,尤其那少女背后背着一柄长剑,只看剑柄就知道绝不是凡品。
二人的行事作风,言行举止,瞧上去也分明是闯荡江湖的侠客。
但这两人做的却并非是行侠仗义的事。
这二人进了洛阳城之后,便开始四处打听城中的戏班子、杂耍班子、又或者是说书先生之类的人物。
问他们要做什么,那位被少年称为“楚姐姐”的少女倒是沉得住气,说是要做一件有益于全武林的大好事。而那个少年的脸色可就精彩了。
戏台上唱大戏的都没有他的脸色精彩。
那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色从红转青再转白最后又转绿,简直跟在那张尚算俊朗的脸上开起了染坊一样精彩。
不过,随口打听的人倒是好奇,见少女性子随和,紧跟着就又奇怪地问道:“有益于全武林的大好事?跟戏班子、杂耍班子有什么关系?”
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的,倒是甜美又好看,更有几分灵动:“阁下可知道我们打听的消息么?若是知道,烦请告知于我们,说不定很快你就知道这有益于全武林的大好事与戏班子究竟有什么关联了。”
她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说话又十分客气,那问话的人倒是被她一双大眼睛给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是才来这洛阳城不久的,这城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不过——”
一旁那少年不等他把话说完,张嘴就要问这中年人是不是想找茬——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这里跟我们废话半天?!
少女一把将他拦住。
只听这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说道:“不过我这回来洛阳城是为一位住在城中的伯伯贺寿的,他一大家子都是洛阳人,指定知道你们打听的这些消息。”
少年转怒为喜。
少女——自然是楚蓝了,笑眯眯地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她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楚名蓝,无门无派,奉家师之命出来闯荡江湖。”她看了一眼与她并肩而立的少年,跟着介绍道,“他叫胜滢,是胜家堡的大少爷,也是出来闯荡江湖的。我机缘巧合帮了他一个忙,我们便结伴而行来了这洛阳城中。”
那中年人也笑呵呵地说道:“我叫吉顺昌,虽然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二三十年,但至今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来。”
三人这就算认识了,一边说话,吉顺昌一边带着楚蓝二人去了洛阳城中他那位过寿的伯伯家。
如吉顺昌所说,他这位伯伯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如今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不光是他,家里人也对洛阳城熟悉无比。
楚蓝和胜滢买了一份贺礼与吉顺昌上门一同贺寿之后,再向他们家的人打听城中的事,那便是手到擒来了。
胜滢不缺钱,而楚蓝看到他到她时,他随身携带的银票子正差点被骗个精光。
幸好楚蓝帮忙拆穿了那骗子,然后又出手一招就轻轻松松制住了那个被拆穿之后恼羞成怒的骗子。
这才保住了胜滢的钱。
楚蓝一开始提出计划时,胜滢还以为她是在讥讽自己嘲笑自己,但他的确差点被骗,人家笑话他也是应当的。
顶多有点不厚道罢了。
后来胜滢才知道他误会了楚蓝,她是真心实意地提出这个大计划的。
他感动之余,毫不犹豫地决定与楚蓝结伴同行,用金钱支持她的这一计划。
而楚蓝才穿越到《武林外史》的世界不久,正是最缺钱的时候,面对胜滢的这一土豪行为,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就有了二人一起进洛阳城、四处打听之下认识了来洛阳拜寿的吉顺昌,又顺便认识了久居洛阳的何家人,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
他们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楚蓝和胜滢先找上了喜月班。
找上这个戏班子的原因没别的,只因为这喜月班是洛阳城最大的戏班子。
不管是喜月班的班主、还是戏班子里的名角儿们,哪怕只是戏班子里负责吹拉弹唱的师傅们,一个个都是这一行里高手中的高手。
那位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的班主听说了楚蓝和胜滢的来意之后,脸上笑容一点儿不变,甚至还更深了一点,但话中的拒绝之意却是非常明白。
“倒不是小人不肯配合二位侠士,只是小人这戏班子平日里只靠唱戏吃饭,已经这么过了足足几十年了,脑子都生锈了,哪里还能演得来那真人的戏?这隔行如隔山,唱花旦的都唱不了武生,更何况是叫我们去干那从未干过的营生?实在是做不了,烦请二位侠士另请高明吧!”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楚蓝和胜滢无法强人所难。
只好告辞。
紧接着又去了他们打听到的第二家、第三家……后来连杂耍班子也全都打听了一遍。
就算后来胜滢一见面就直接拿出银票来,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也没有一家肯接楚蓝二人的活儿的人。
其实他们拒绝的理由也有一定道理。
胜滢迟疑着说道:“戏班子唱的都是成名的戏,要像是你说的什么唱词都没有,就要人家演出一个小故事来,好像的确很难办到。”
楚蓝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胜滢说得对。
哪怕是她现代看各种影视作品,那也是有剧本的,演员们可以照着剧本演。
她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大致的思路,就要直接联系戏班子,似乎的确有点异想天开。
楚蓝一向知错就改,她道:“那我们就要先找人把咱们想表达的东西写成戏,或者再找会写话本的人来写几个话本,到时候戏台上、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们双管齐下,如何?”
胜滢忽然一击掌,大声说道:“对啊!楚姐姐,咱们的思路一开始就不对。”
“哪里不对?”
胜滢道:“凡是闯荡江湖的人,好像没几个会天天泡在戏园子里听戏的啊!我们胜家堡就一年到头也不会听一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