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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右手受伤的陆小凤回了众人落脚的客栈里。
其他人发现他的伤之后,都是大吃一惊。
“楚蓝跟你动手了?”
“她伤了你?”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也接不了楚蓝的剑么?”
陆小凤捂着伤口苦笑道:“接不了,若你们亲眼看见过楚蓝的剑法就会明白,世上没有人能够接得住她的全力一剑。能在她剑下活着已是殊为不易。”
没有亲眼见过越女剑法的江湖豪杰们都是一愣。
陆小凤不等人说起,他自己主动道:“我走了这一趟再不能不死心了,我这就回房去给老板娘写信。”
他说完垂头丧气地像一只失败了的斗鸡,默默地离开众人的视线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内,不多时他就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封已经装好的信。
“既然决定动手,那就要尽快,否则还不知道东海王会利用楚蓝做出什么事……”
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旁边一人冷哼道:“不错,咱们要趁早行动,免得楚蓝为虎作伥、东海王狗仗人势再做出什么残害百姓的事情来。”
陆小凤叹息着摇了摇头。
另一人从他手中接过信封说道:“我去送信。”
这人离开后,那个白发白胡子、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头说道:“既然决定行动,咱们要先选定一个合适的地点吧?”
他拿出了一张城内的地图在房间门里的桌子上铺开,众人齐齐围了过去。
老头儿说道:“这是我这几天画出来的地图,你们来看——”
陆小凤也走了过去目光看向了那张明显才画成不久的地图。
众人商议了出了结果后,陆小凤道:“我现在去那地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话未说完,他人已经走得看不见影子了。
老牛道:“陆小凤——”
白发老头摇了摇头制止道:“他心里不是滋味,叫他一个人缓一缓吧。”
陆小凤一个人走在喧哗热闹的大街上——虽然他们来东海不算太久,但这条街上有一家酒馆卖的酒有着别处都没有的风味,陆小凤常常去喝酒,对这条街自然也是无比的熟悉了。
此时此刻走在这条街上,他的心情确实前所未有的沉重。
陆小凤微微低着头,无心在意街道两旁的吆喝声、更加没有心思去看擦肩而过的路人。
直到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陆小凤!”
陆小凤抬起头来,哑然道:“金九龄,你怎么会在此?”
金九龄上前一大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听说了楚蓝的事,自然要来!”
他关怀地看着陆小凤,问道:“江湖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
金九龄道:“传闻你与楚蓝割袍断义了,你们不仅不再是兄妹,还要变成仇敌?”
陆小凤慢慢点头,口中说道:“似乎是如此。”
金九龄道:“似乎?”
陆小凤道:“不,我应该说,你听到的消息半点不假,全是真的。”
金九龄失声道:“为什么?”
陆小凤苦笑着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亲人、或许是为了权势……总而言之,我们都看走了眼,楚蓝并非我们以为的那种人。”
他直视着金九龄的双眼,淡淡地说道:“她要为了亲人不顾道义,我不肯答应,我们二人便由此翻脸了。”
金九龄摇了摇头,关心地看着陆小凤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已经几次三番找楚蓝求证过,她甚至不惜出手伤我,何来的误会?”
陆小凤说着抬起他已经简单包扎过的手。
白布上有血迹渗透出来,看得出来一定是伤得不轻。
金九龄看着陆小凤包扎过的手喃喃说道:“你这伤,是楚蓝做的?”
陆小凤笑了一下,说道:“总不会是我自己闲得没事给自己放血玩。”
金九龄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陆小凤一字一句道:“除掉楚蓝,在所不惜。”
金九龄吓了一跳,下意识说道:“再无缓和的余地了么?”
陆小凤道:“楚蓝要帮着东海王残害忠良,我等如何能够坐视不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全都试过了,已经退无可退。你说,还能怎么办?”
金九龄沉吟道:“你这会儿心情不好,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喝酒,边喝边说,如何?”
陆小凤没有用心去找,但是再定睛一看时,他已经领着金九龄到了这条街上他常去的能够小酒馆。
陆小凤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金九龄道:“今日,方才。”
陆小凤又道:“因为听说了楚蓝和我的事情特意赶来东海的么?”
“不错。”
金九龄点点头,又说道:“这消息近日江湖上都传遍了,据我所知,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听说西门吹雪也出了万梅山庄——”
陆小凤动容道:“因为我么?”
金九龄道:“不管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楚蓝,反正不是为了我。”
陆小凤道:“不错。其实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楚蓝,都是一样。”
不等金九龄说话,他已经又说道:“不对,不一样。为了楚蓝来的那不必多说,为了我而来,这回只怕都要做好拼命的准备了。”
他苦笑道:“我们实在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楚蓝,我已经写信给老板。”
金九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但大丈夫行走在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是该做的事,豁出性命又有何妨?”
陆小凤沉默。
很快的,陆小凤对金九龄说的“除掉楚蓝、在所不惜”八个字也传了出去。
先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东海王府、而后又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江湖上飞快地传开。
江湖中听说了这八个字的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陆小凤和楚蓝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么?
究竟是为什么?
许多人这些时日一直不断地在回想月亮湾码头发生的一切,只觉得甲板上那道剑影尚未远去。
陆小凤和楚蓝已经要兵戎相见、不死不休了!
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江湖人士们纷纷朝着东海而来。
东海王府中。
东海王当着楚蓝的面,念了一遍那八个字,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楚蓝,你那位义兄误会了我,因为你帮着我,他就要杀你?我是不是应该去对他解释解释?解开误会?”
楚蓝面无表情地摇头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父王再去说一遍,结果也不会改变。”
东海王担忧地看着她,说道:“可我听说你那义兄在江湖上结交了许多好朋友,他故意放出消息,是不是就等着他的朋友们来帮忙?他们人多,又是以有心算无心,你说不定会吃亏的。要不你这段时间门都在王府里不要再出门,我调两队侍卫日夜守在你的院外。”
楚蓝摇头,淡淡地说道:“陆小凤的那些朋友多数武功还不如他。那日他和我动手,结果如何父王你也看见了。他们要来只管来就是。”
语罢,她转身出了房门。
几息便消失不见了。
东海王看着楚蓝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西门吹雪在一日的清晨见到了陆小凤。
半上午的时候,花满楼也到了。
反倒是收到了陆小凤的信的朱停,带着他那位美丽无双的老板娘,在所有人之后赶到。
城中因为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渐渐紧绷起了一根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得到的弦。
那弦越来越紧绷,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东海王府戒备越来越森严。
不久随之而来的便是全城戒严。
但被吓到的只有城中的普通百姓,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武林人士自然不会因此而停下他们的动作。
朱停赶到之前,陆小凤等人已经选好了地点,连一些工具也一一准备齐全了。
万事俱备只等朱停。
他到了之后速度飞快地开始设计机关、动手制作。
而陆小凤则与白发老头这些人商量真正动手那一日的全部计划。
陆小凤道:“由我去把楚蓝引出东海王府,带到机关小院。”
“只要楚蓝进了院子,咱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陆小凤冷冷说道:“不错,剩下的一半,就要看老天爷是不是站在咱们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