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言神色冷淡,脱口回绝:“儿子没工夫。”回身就走。
杨顺一惊,忙忙追上,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飞快塞给世子爷。
谢思言漫不经心扫一眼。那是孙懿德文会的与会花名册。
目光在某处一顿,谢思言倏地停步,回身:“不过既是父亲的意思,那儿子抽空去一趟也不打紧。”
回府后,陆老太太就着人将刘氏押去了祠堂,勒令她在祖宗牌位前日日跪着,吃喝出恭寝息均在旁侧一间耳房内,每日跪满五个时辰,直至老太爷回来再另行发落。
陆老太太有意封锁消息,阖府上下知晓内情的寥寥无几,整个二房只有二老爷陆文昌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罚得重,但他却也没为刘氏说一句话。
陆听溪得了谢思言的交代,这回向祖母回禀时,并没隐去他那一节,只不过说他是碰巧路遇,帮她取了供词,谢家和陆家各执一份。
陆老太太深思之后,点了点头。
她略知朝中动向,谢思言此举倒也合理,程家的把柄落在谢家手里,于谢家有益无害。
江廓打算再去拜访孙懿德。
他必须尽早施行他的筹划。陆听溪本就是百家求的天之骄女,如今陆家一事有了转机,等陆老爷子回来,陆听溪的亲事选择更多,他的希望只会愈加渺茫。
陆听溪十五前不能定亲,但可先将婚事议好,不过礼,届时一起过六礼。他只要在这两年间不露馅儿,一切好说。
有了这份恩情,娶到陆听溪是十拿九稳之事。
在孙懿德面前如何做戏他都想好了,就说他对陆听溪一往情深,却因出身不够出挑,在陆家大房夫妇面前不敢张口。他见前几回见面,孙懿德似颇为赏识他,觉着凭此再加他舌灿莲花之才,说服孙懿德不成难事。
之后便是把风声透给陆听溪的父亲陆文瑞。明日的文会可以善加利用。
文会这日,陆听溪与父兄一道出门。
陆文瑞要向孙先生申谢,也要去赴文会。
举办文会的别院在城外,一里开外就是陆家的庄子,陆听溪以到庄上散心为由,一道跟来。父兄先将她送到地方,安顿好了才转去别院。
才坐下吃了块米面蜂糕,陆听溪就听甘松来禀说文会开始了。
她从大隆福寺回来,一直在想江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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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溪余光里瞥见身后的左婵正与其母张氏说笑,不知说到何事,笑得花枝乱颤。
她听说左家和沈惟钦的亲事没成,等将来沈惟钦成了楚王世孙,不知左婵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得亏这亲事推了,女儿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左婵以帕掩口,发笑不止:“楚王在京可是有现成的府邸,那沈惟钦说到底也是楚王的孙儿,到了京师竟还得现找宅子落脚,怕是楚王宁可让那府邸空着也不愿给他借住。沈惟钦又和武陵王交恶,将来纵得入仕,又能有什么出息,女儿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觉着这门亲可做。”
张氏倒了解自家女儿,她那哪是被猪油蒙了心,分明是看沈惟钦生得俊美,才生出妥协之心,却不曾想,沈惟钦那般落她面子。
也不点破女儿的遮掩,横竖亲事也推了,又是沈惟钦不肯结亲,不必他们担负背约之名,正中下怀。张氏笑道:“这门虽推了,但总得另觅良缘,爹娘可都帮你留意着呢。”
左婵羞赧低头,心中却有些愁。
左家表亲里头并无出挑的子弟,若从外头找,只能寻个跟自家门楣相当的,这本也没什么,但若要寻个门楣相当、才貌双全又洁身自好的,可是不易。她不想嫁个碌碌无为的丈夫,更不想进门后被个风流丈夫气死。
她怎能被陆听溪比下去。
左婵酸道:“算陆听溪走运!”
她也是才得知户部尚书孙懿德已经出面为陆家斡旋。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孙大人怎会帮陆家,陆家分明跟孙大人无甚交情。
这位孙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又因年高德劭,从不掺和闲事,寻常跟他攀交都难,更莫说让他主动援手了。她爹上回求孙大人帮忙,连着吃了几回闭门羹,连孙大人的面都没见着。
陆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张氏道:“我瞧着那陆五姑娘在婚事上懵懵懂懂的,女儿家心里没个计较怎么成,京中真正显赫的门庭就那么几家,芝兰玉树更是有数的,被旁人定下一个就少一个。她十五前又不能定亲,等她及笄,还不知是个什么局面。”
“她家世好、风头盛又如何,婚事有时也看运道,说不准她将来就被我的婵姐儿比下去了。”张氏也是个心气高的,拍着女儿的手宽慰道。
京中倒有几个婚事未定的高门公子,但人家要什么有什么,那都是顶顶好的婚事,而左家并非勋门豪族,她女儿才貌也不算顶出挑,怕是轮不上。但找个中上的应也不难。
左婵也正思及此。
那几门顶顶好的婚事里有一桩最惹眼的——魏国公世子谢思言的婚事。有望攀上的,巴巴地想把女儿嫁过去;无望攀上的,也都想看看花落谁家,以便见风使舵。
左婵怅惘叹息,也不知将来哪个有这泼天的福气,能嫁入这等豪门。
夜阑阒寂,鹭起居内却仍亮着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