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杜良不开口,杜渊和凌川便沉默地坐于两旁,已然是将杜良看做是杜家掌权人了。
唯有一旁的热茶,缓缓地冒着热气。
顾烈也是明眼人,从一进门便看出来,这一行三人,以他对面这位年轻后生为首。
事关他独孙顾北星生死,顾烈表面看似沉得住气,心中却早已心急如焚,也不过是强作镇定罢了。
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有道是远道而来是客,随堂饮茶是友,三位喝茶。”
“这茶是我那孙媳和曾孙女在城外乌别山上采的野山茶,我那曾孙女还给这茶起了名字,叫‘乌白茶’尝尝味道如何。”
杜良三人,客随主便,端起茶来,细细品着。
闻起来,清香不腻,入口柔而不涩,入喉苏而不灼,倒也是口感极佳。
“倒是好茶。”杜良称赞道。
“小友如何称呼?”
“晚辈姓杜,单一个良字,善良的良,这位是家师杜渊,家师凌川。”杜良道。
“杜良,倒是好名字,老朽顾烈,这两位老先生也是仙风道骨。”顾烈夸赞道。
“多谢老先生夸奖。”
“哈哈,哪里的话,来,喝茶。”
“老朽最是爱喝这‘乌白茶’,淡雅清素,后香源长,甚至楚王御赐的‘龙枯百草茶’都有所不及。”
“每年秋末冬初,百草枯黄,霜降满地时,我们一家人都会去乌别山游玩,啸天和北星父子俩大多是打猎,我老了,不愿意动,就看着孙媳和孙女采茶,每次采到上好的乌白茶,清儿小跑过来开心地与我说‘爷爷,爷爷,你看,清儿又采到你最爱喝的嫩乌白了’我就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清儿最棒了……”
顾烈顿了顿接着说道“今年宁国楚国,又生战争,我那孙儿,半年未曾归家,原已约定好来年秋末,一家人再去乌别山,不曾想,王都传来噩耗,两败俱伤,全军覆没,我儿啸天也是个可怜人,他老来得子,爱妻难产而死,如今北星生死不知,他得知此事,旧疾突发,一病不起,世代为将,说什么功勋显赫,我一把年纪,命不久矣,要这赫赫功勋,有何用,我只想一家平安,颐养天年罢了……”
言及于此,顾烈眼中竟然已噙满泪花。
这个年轻时纵横沙场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个满头白发英雄迟暮的老人,终究是痛了倦了。
兄弟反目,家破人亡的杜良,最能感受亲人离散的痛苦。
于是,顾烈是否故意说出这些话都已经不再重要。
此时此刻,他也只是个年老的失去亲人的可怜人罢了。
“老先生,我们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顾将军之事。”杜良道。
“不知我那孙儿如何?”顾烈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