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薛大老板可真是福气啊。”
“福气?尔等可知,那薛大老板本是舜国女子,下嫁于我庆国江城人,可惜她夫早亡,薛大老板便一人撑起薛家门楣。”
“想不到原来竟是如此。我等还一直以为薛大老板是男子呢。”
“据我等所知,珠光商会的珠女都是可怜人,不是双亲亡故无人可依,便是被人欺凌无处可去的女子,薛大老板公开招收的都是这般的可怜女子,听闻前年有一珠女遇到了良人,薛大老板还以娘家人的身份为这珠女送嫁呢。”
“不但如此,商会还建了敬老堂,专门照顾年迈无亲的孤老咧。”
“……”
“……如此奇女子,可惜不得相见哪。”大堂角落的几个书生打扮的一人喃喃说着。
喃喃说着的书生没有看到,在他说了这句话后,他们之中为首的那高大英挺的书生模样的皱起眉头,随后这高大书生的左侧书生瞪眼低声怒斥,“胡说什么!”
那开口说话的书生委屈的缩了缩脖颈。
高大英挺的书生淡淡开口,“待会,你就会见到你未来嫂子。
左侧书生瞪大眼。
开口说话的书生傻了眼。
这时,外头忽然有些喧嚣,“快快快!是珠光商会的马车!薛大老板来了!薛大老板来了!”
高大英挺的书生僵了僵,他有些紧张。
而大堂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就见一人,身着象牙白底绣金蓝缎领夹衫,枣红锦绶藕纱绣裙,身披翠纹薄纱。乌黑亮泽的长发盘起,绾双平髻,云鬓里插着汉白玉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碧绿的镯子,以及一串黑琉璃佛珠,腰系如意流苏,上面挂着一个樱红色绣白鹤展翅的香囊,脚上穿的是浅褐软缎缎鞋。
此女子面容娇美,若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最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是,此女子生的娇美,可眉眼间坦荡,背脊挺直,行走间自有一个坦然大气,那身温婉中带着几分爽利的气质,让人只觉眼前耳目一新。
而此女子身后跟随的侍女两人,都是身段曼妙,面容美丽的女子。她们举止之间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都一样挺直背脊。而侍女身穿一模一样的白底绣红蓝的夹衫,黄色绣裙,在侍女身后的是四个仆从,都肃然精瘦,
那娇美的女子目不斜视,朝酒家二楼走去,而酒家二楼边已经等候了几个约五十多岁的老者。
“啊,是薛大老板!”
“真是薛大老板,简,简直就是天仙啊。”
“嘘!那二楼的是景国绸缎大商家!还有,哎,是,是章先生哎!”
“是青虚三贤的章丘先生!”
“章丘先生怎么来此?”
“还有问?瞧瞧上头的几人,章丘先生,景国大商家的云老,百药谷的谷主……定然是为这百业大会而来。去年的时候,我就曾在宁阳的义马楼见过这几人。”
……
角落里的那几个书生之一瞅了瞅上头的情况,右侧书生小声的开口,“大人,您看……我们待会要不要上去?”
那高大英挺的书生目光依然黏在二楼上,半晌,才低声开口,“不用。等着。”
书生们面面相觑,等什么呢?
沈深沉默了许久,才抬手摸着薛春昭的头,声音似乎更加低哑的开口,“阿宝儿有心了。”
“老师,待明日,学生给老师露一手。”薛春昭微微抬头,眼睛明亮,弯弯的,带着柔和亲昵的笑意。
沈深抬手将薛春昭的脸又压在了自己的胸前,微微垂下眼帘,“好,你该睡了。”
薛春昭眨了眨眼,昏暗的室内无法看清老师的表情,可从老师的气息,老师的声音里,都听得出来,老师的情绪起伏似乎……有些大?但,老师好像不愿他知道?
薛春昭捏了捏手指,可是,他很担心。老师那么强大冷静自持的人,有什么事能够让老师这般情绪起伏?
薛春昭带着困惑和疑问,在沈深的一下一下习惯性的抚背下,不由自主的沉入睡梦中。
沉入睡梦之中的薛春昭并不知道,在他熟睡之后——
沈深慢慢的抬起眼帘,眼神幽暗复杂的凝视着趴在他的胸前,手指不自觉的蜷曲捏着他胸前衣领的薛春昭。
沈深的眼睛,即便是在幽暗的室内,也能清楚地看见趴在他胸前的这个小小少年,那白皙的还有小绒毛的脸颊,柔顺弯弯的眉,长长的睫毛,那安静的呼吸……
沈深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薛春昭,犹若着魔一般,但在触及到薛春昭的脸颊时,又慢慢的垂放下来。
这是他的学生。沈深想,是他所认定的将来继承狱门的人。
沈深低头,好看的薄薄的唇轻轻的印在了薛春昭的额头上。他会给阿宝儿无数的财富,至高的权势……所有阿宝儿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捧来放在阿宝儿跟前。
这么想着,他心头翻腾叫嚣的犹若惊涛骇浪一样的情绪似乎快要压制不住了。
——“……殿下,我景国小公主也是和薛家小公子一般年岁,不若下次,请薛家小公子来景国游玩如何?”
游玩什么!!沈深幽暗深邃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暴戾。
若是此刻薛春昭醒来,他一定会心惊,此刻,他的老师沈深那眼眸里翻腾着的情愫犹若夜色下的深渊,看不到底,让人心惊胆颤。
沈深垂下的手,慢慢的抬起,手指轻柔的抚过薛春昭的脸颊,这张脸,再过三年,定然是让人沉迷的俊雅,只是,也只能被自己所见,被自己所知。
心里不断翻腾叫嚣的莫名的情绪是他从未有过的,好似遇见阿宝儿,他便有了很多很多未曾有过的情绪,这种感觉甚是新鲜,而他从不厌倦,只是,直觉告诉他的是,他心底翻腾的想要将阿宝儿吞噬入腹的激烈情绪必须好好控制,暂时不能让阿宝儿发觉。
——至于这些情绪到底意味着什么,沈深并不在意。
遵从本心从事是沈深的法则之一,而他很久之前的本心便是让阿宝儿在他身边,而如今,这份本心多加了一个强烈的意愿,那便是让阿宝儿离不开他。
“阿宝儿……你乖乖的……要乖乖的……”沈深低声喃喃的说着。
翌日,薛春昭醒来的时候,沈深已经不在,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便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就见他的老师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大步朝他走来,走近的时候还能闻到清新的龙诞香味。
“老师?”薛春昭有些迷惑。老师一大早去做什么了?
“阿宝儿醒了?”沈深上前,弯腰极其自然的在薛春昭的额头上亲了亲,微微勾唇一笑,“大嘴巴伯伯做了鱼粥,颇为香甜,阿宝儿可不能错过。”
薛春昭哦了一声,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点了点,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沈深拿过一旁的衣服,动作熟练自然的给薛春昭换上。
而薛春昭只是张开了大手,套上了一件一件的衣服,待挂上腰间的玉佩,和荷包的时候,发现自家老师的动作顿了顿。
薛春昭仰头,“老师?”
沈深颠了颠荷包,这不是阿宝儿的荷包,阿宝儿的荷包与他腰间的荷包一样,都是阿宝儿在他的“不经意”要求下缝制的。
他手里对这个荷包缝制的极为精致,他曾在薛春暖那个总是和他暗地里作对的小丫头片子身上见到过。
“是小姑娘的?”沈深似笑非笑的看着薛春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