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立即眉开眼笑,“好。”
薛如玉一旁看着,也弯起了眉眼,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腊月。
到了寒山庙,薛春昭在薛如玉的强烈要求下,摇了签筒,抽了诗文,问了祸福,随后,薛春昭便进入最里头的珍珠娘娘殿,求了五张平安符。
“小施主,可是要赠人?”娘娘殿里的老庙祝笑呵呵的问着,穿着僧袍,却是留着头发,眉眼和气。
薛春昭浅浅一笑,“老庙祝怎会得知?”
“自己用的,都是用已经画好的平安符,只有想给特别重要的人的,才会请这些没有画好的平安符。心存祈福善愿的人,大抵如此”老庙祝慢悠悠的说着,取下墙壁上的一张符,递给薛春昭,“小施主,用这吉祥安康符文吧。真心祈福,珍珠娘娘定会护佑于你。”
薛春昭接过,郑重的给老庙祝行礼答谢。
大雪飘飞的宁阳府衙的地牢里,蔡英匆匆的捧着本子来到闲闲的站在审讯房里沈深跟前,恭敬躬身,低声说着,“殿下,已经复查了五遍,所有可疑的,五年前来到宁阳的舜国人都在这里了。”
“嗯。”沈深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脚慢慢的走到了已经变成血人,身上没有完整皮肉,几乎听不到呼吸的囚徒跟前,散漫的声音非常温和,“你也不过是受人指使,并非主犯。舜国皇甫文给了你的好处,也不过是保有你妻儿性命罢了。但你可知,在你将薛家军营的消息带给皇甫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那又怎样……”囚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低的说着,“你,你是庆国人……”
“是呀,说起来可真是有趣。舜国薛大元帅的冤屈,居然是我这个庆国人在帮忙伸冤哪。”沈深说着,脸上的笑容温和极了,可眼底却是一片阴郁冰冷,若非薛家牵扯到了阿宝儿,他也不会多管闲事。
“……元,元帅……不会被你蒙蔽……”囚徒带着几分愤怒的说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楚。
沈深低头看着囚徒,声音轻柔,“你一个背叛了薛家军的叛徒……以什么身份资格在这里担忧薛大元帅?”
囚徒整一个被血所浸透的身躯轻轻颤抖了两下。
沈深黑漆漆的瞳孔冰冷幽深,“皇甫文给你的信,兵符,印章,你想通了,就交出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沈深转身,在走出地牢前,对沉默跟在自己身后的蔡英突兀说道,“不管他有没有交出那些东西,让他活着,放他走。”
“殿下。他是薛家蒙冤一案的重大证人,此事,要不要告知薛元帅?”蔡英拱手问道。
“你以为薛元帅什么都不知道吗?”沈深说着,眯眼看向外头的白雪皑皑,曾经逼退我庆国黑甲军的战神……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蔡英一怔,随即神色郑重的点头。
“皇甫文手里应该有些人,那些人或许如同天一阁,或者黑甲军一样的存在,这是我们必须掌握的。此事不必报与温相知道,也不可以再让任何人知道。”
“是。”蔡英再次拱手。
“明日我启程。”沈深说着,想到阿宝儿,“云雾山庄的事……依然如故。”
蔡英躬身,鞠躬,低声道,“微臣明白。只是,殿下……您真的甘心吗?”
太皇太后一招苦肉计,瑞王殿下在大孝道跟前,不得不回去,而太子爷也因太皇太后的病恙,而被招到跟前侍寝!甚至于,被调离的沈珏,被软禁府邸的晋王也被皇太后宣召进宫!
瑞王殿下天纵英才,胸襟似海,怎可受这般屈辱!
沈深微微勾唇,这可没有甘心不甘心的。他不高兴了,可不会委屈自己。
“蔡大人,一切以大局为重。”沈深淡然说着,挥挥衣袖,便大步踩着雪离开。
蔡英眼底出现一抹动容,望着沈深的背影,再次深深鞠躬!
沈深身影犹若鬼魅一般,倏忽出现在厢房里,缩在床榻角落的正愁眉苦脸的薛春昭就差点被吓到了,还好针在手上,没有绣着,不然非得扎出一个口子不可。
薛春昭脸色微红,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上一世,他可以坦然的为自家妹妹暖暖做葵水包,可这一世,在沈深跟前,他却莫名的有种羞恼的感觉。
“老,老师。”定定神,薛春昭有些笨拙的放下手里的荷包,给沈深见礼。
沈深嘴角嚼着笑,上前几步,抱起薛春昭,转身,在床榻上坐下,随后拿过薛春昭手里的尚未完工的荷包,笑了起来,虽然针线粗糙,模样看不出来,可是这个底子上的纹路,是他的字里的一个“极”吧。
“阿宝儿可是做给我的?”沈深放柔声音问着。
薛春昭捏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不自在的扭扭身体,结结巴巴的开口,“老,老师,学生,学生知道这样做不好……”
男孩子,却做女孩子的针线活……被娘亲知道了,他定然会被狠狠的责骂。
“怎的不好?阿宝儿做给为师的,自然是最好的。”沈深略微皱眉,随即想到了薛夫人,阿宝儿怕是会被薛夫人责骂,所以才借着和自己一起读书就寝的时间偷偷的做吧。于是,沈深放缓声音,带着几分愉悦,“阿宝儿且放心,这荷包,为师会好好收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沈深“任何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薛春昭愣了愣,见着沈深这两日来,难得的愉悦平和的气息,便也偷偷高兴了起来,心底的那些个别扭也抛到了一边。
“老师,什么时候回去?”薛春昭问着,拿过沈深手里的荷包,嘴角弯弯,“我想在老师回去前送给老师。”
“后日吧。”想到不得不返回上京的理由,沈深心底的阴郁又要冒出,但在看到薛春昭的浅浅的笑脸后,又不由得消散,抱紧薛春昭,沈深想,要是能把这个小家伙揣在兜里带走就好了。
“嗯。”薛春昭点头,低头便从沈深的怀里挣扎出来,又缩回到角落里继续绣荷包去了。
沈深起初有些怔然,但看着缩在角落里一团的小家伙低头认真严肃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阿宝儿何必在那里?外头烛光亮堂些。”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薛春昭脸色微红的摇头,老师博学广闻,见识非一般人能比,对他拿绣花针一事不会责怪,可是,他到底有些不太好意思啊。
沈深无奈,失笑一声,起身拿来了几颗夜明珠,嵌在房顶上,才作罢。
“阿宝儿知晓为师一定会回去?”靠在床榻边上,翻着书的沈深随意的问着。
“因为老师不高兴。”薛春昭一边绣着,一边说着。
沈深顿了顿,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行径流露出了什么,原来是阿宝儿看出自己的不高兴吗?
沈深侧头看向薛春昭,“知晓为师不高兴,怎的不劝说为师?”若是阿宝儿缠着自己不让自己回去,他也好将阿宝儿光明正大的打包着带回去了。
“老师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薛春昭依然严肃脸的盯着荷包,头也不抬的说着,努力的想把那个字绣的好看些,走错了针线,就不好看了。
沈深,“……”
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沈深合上书本,那倒是,那个老妖婆弄了一出苦肉计,他不得不回,可,怎么回?回那里,那可就说不定了。
只是……阿宝儿这么了解自己……
“嗯?”薛春昭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沈深,老师有事要说吗?
沈深见着薛春昭茫然的眼神,不由勾唇一笑,抬手摸摸薛春昭的头,阿宝儿越了解自己越好。
——对阿宝儿这么了解自己,他竟然没有半点想要警惕防备的感觉!
他反而有些期待,期待什么呢。
薛春昭第二日爬起来的时候,沈深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