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玉见薛春昭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乖乖的应着,小脸蛋上是认真又专注的表情,薛如玉心头又是酸疼,又是欢喜,酸疼的是阿宝怎么那么懂事这样的阿宝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欢喜的是阿宝好乖好惹人疼惜,哎呦,小脸蛋的这个表情……好像揉揉捏捏。
于是,薛春昭,“……”娘亲又揉他的脸了。=_=
正院里仆从多,婢女多,来往禀报的人更多,薛如玉没有办法再多待一会儿,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便揉了揉薛春昭的头发,转身大步朝外头走去。
薛春昭目送薛如玉离去后,想了想,便去了正房,拿起书,看了起来,可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他想见舅舅,想拜见外祖父,薛春昭捏紧了手里的书,指尖有些发白,他知晓娘亲的计划,所以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去见舅舅,更不能见外祖父,尽管云城那边放松了警惕,宁阳也比他们所想象中的要好多了,可是,还是不能!
——小心!谨慎!
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今后的一切安排,若是一步走错,前功尽弃!
薛春昭深吸一口气,低头默默的看着书,也不知道舅舅和外祖父是否明白娘亲的这番布置?将来又会不会埋怨娘亲?
此时的薛如玉心头也正忐忑着,但面上依然端着清冷高傲的架子,坐在正院的议事厅里,看着老徐禀报着有多少茶奴,有多少罪奴,官府定下的服役期限是多少等等。
当听到罪奴老瘸腿服役期限是无期的时候,薛如玉心头腾的一下升起了怒火,父亲是老瘸腿,盖因当年和庆国一战,父亲站前受伤,此后又因战事延误了疗伤,就此落下了瘸腿的毛病!对父亲来说,瘸腿是功勋!是骄傲,可如今,这些人却把这个当成了讥笑父亲的手段!
叠放在腰间的宽大袖子里,薛如玉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肉里,疼痛抑制住了她暴怒的情绪,她本来便是烈性子,做事爽快,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此番巨变,让她不得不藏起了性子,端上了清冷高傲的架子,可是即便性子遮掩了,内心里的刚烈可未曾减弱半分。
“夫人……您看?”老徐弯着腰,躬身恭敬问着,这议事厅里还有原来茶庄的婢女,老徐心里头也很愤怒,元帅的名字被改成了老瘸腿,将军的名字被改成了结巴!真正是可恶至极!可是因为这议事厅里还有外人,老徐低着头,不敢泄露出内心里的愤怒。
“我言道是黄昏前,不曾想,他们倒是识时务,未到黄昏就有了决断,可见他们还算是懂事的。这样,今日上报到你那里的茶奴罪奴,都让他们签了死契,赐予他们姓氏,若是他们不愿,就让他们速速离去!”薛如玉说着,淡淡的扫了四周一眼,“三天,三天内,老徐,你把这里的人都理清楚了。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若是人手不够,就去寻个人牙子来。”
薛如玉进了后院,一路上的仆从女婢都规规矩矩的跪着,这些仆从女婢几乎都是茶庄的,而薛如玉买来的那些官奴这会儿都在正院里。
薛如玉进了正院的时候,薛春昭正哄着暖暖睡觉,他们一路赶来,虽然马车舒适,可到底是颠簸,暖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薛春昭见已经近午了,便哄着暖暖睡觉。暖暖很乖,很快在薛春昭念着书的时候沉沉入睡了。
薛如玉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脸上带着浅笑的薛春昭,看了半晌,薛如玉吁出一口气,笑了笑,转身慢慢的退出房间。
薛如玉慢步走在正院的小花园里,专注的听着身侧的安嬷嬷禀报着这正院的奴仆数量和婢女的数量,以及他们的表现,当然也包括了某个利欲熏心的管事所做的蠢事!
说完,安嬷嬷恭敬的双膝跪地,愧疚而惶恐的请求主子责罚。
薛如玉有些无奈,看着尽忠尽责惶恐不安的安嬷嬷,心底又是酸涩又是无奈,“嬷嬷快些请起,莫要如此。”
薛如玉说着,上前,轻轻的搀扶起安嬷嬷,瞥了眼四周,开口柔声说道“嬷嬷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不过是我们的人都在庆国江城,不便过来,不然也不会如此手忙脚乱。”薛如玉说着,顿了顿,看着已经恢复严肃神色的安嬷嬷,缓声说道,“这几日就麻烦嬷嬷了。先挑几个懂规矩的来用用,若是不合适,你报与我知晓,待过几日,再叫人牙子过来,挑几个做家生子。”
安嬷嬷肃然点头应下,“夫人放心,奴婢省的。”
薛如玉微微点头,他们从安平侯府狼狈外逃,一路上早就没有了侯府夫人的威仪,可是,在安嬷嬷的心里,她薛如玉永远都是她的主子,她的儿女也永远都是她的小主子!这份忠心,这份执着,改变不了,而她所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的信任安嬷嬷。
这时候的薛春昭走出了正房,见安嬷嬷已经振奋精神,厉声呵斥着一干侍从奴婢干活,薛春昭笑了笑,抬头见自家娘亲正走在走廊上,便快步走了过去,薛春昭的新侍从小笔和小墨忙就要跟过去,但被薛春昭摆手阻止。便只好乖乖的待在正房门口。
“娘亲。”薛春昭走过去,低声唤着。
薛如玉回过神来,看向薛春昭,本来冷凝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牵起薛春昭的手走向了亭子里。
“这天气快入秋了,阿宝,你要多穿件衣服,知道吗?”薛如玉碎碎念着,“今日忙,也未能给阿宝熬药,待晚些时候,让嬷嬷给你熬煮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