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朱尔旦

朱尔旦笑笑,“作首诗有什么好抄的。”

他一口气写下数首诗词,还做了一首赋,众人看了称赞不已,只觉朱尔旦文采斐然,有潘江陆海风范,斐央啧啧称奇,大嘴巴趁机和斐央说,“这朱尔旦是个呆子,上回与他饮酒,开玩笑说去十王殿试胆,他直接把人家判官像背回来。”

斐央不信大嘴巴的话,亲自和朱尔旦交谈,一聊之下只觉相见恨晚,恨不得挽臂同游,抵足而眠,他与朱尔旦从白天聊到晚上,见天色实在已晚,只能放朱尔旦离开,约定明日再见。

从昔日的无人问津到今天众星捧月,朱尔旦春风得意,回家的路都是飘的,回家后第一时间给判官像上香,对判官无比感激,转身问起今天的饭菜有没有准备好。

朱妻正在井边忙碌,听到朱尔旦喊自己抬头回应,朱尔旦瞧见妻子平凡的面容,再想到十四娘艳丽的面容,心里头有些惋惜。

这十四娘虽然好看,可毕竟是妖,他爱妻千好万好,就是长得不好看。

到了夜里陆判如约而至,朱尔旦谈起白天发生的一切,眼里头透着兴奋之意,“平日看不起我的人被我狠狠甩了回去,新来的斐公子引我为知己,这些都是在您为我换心之后发生的,您是我的再造恩人。”

陆判一味喝酒,相比朱尔旦的激动之情,他显得要平静许多,“你对现在的满意吗?”

朱尔旦想也不想,“如今的我完全有把握中举,再满意不过。”

他说了会见陆判不感兴趣,知趣换了个话题,谈起白天见到的狐狸兄妹,“他看起来就住在附近,除去那个狐女,看起来还有家人。”

判官跟着问了几句,“明知道他们是狐狸,你怎么还和他们交谈?”

朱尔旦不以为然,“不过两只畜生,能拿我怎样,既然您说我长命百岁,我岂会命丧狐手。我约了那只狐狸过几天到我家中做客,您到时要过来吗?”

判官笑了起来,他生得面目狰狞,这一笑就如恶鬼一样,从前的朱尔旦没什么感觉,现在的朱尔旦莫名心惊,多了分害怕。

“你对养神芝感兴趣?”

朱尔旦干笑两声,和判官打马虎,“您不是说这东西是真是假都不清楚吗,我怎么又会因为一件假物大费周章。”

判官笑得更大声,他一口气喝尽壶中的酒,满意打了酒嗝,和朱尔旦指了指外头,“那狐狸住的地方是黑山,黑山的山神,是我们以前的泰山府君,你是人,或许不清楚泰山府君是做什么的,我可以告诉你,泰山府君,相当于你们人间的皇帝,而这位前朝皇帝,得罪了整个地府。谁都想拿下去邀功,你如果能帮我拿到黑山地图,我可以帮你添几年寿。”

那颗不属于朱尔旦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朱尔旦舔了舔嘴角,“您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帮您。”

收拾一只狐狸又不是杀人,用不着顾忌什么。再来……朱尔旦想到那日从榻上坐起的王生,如果养神芝是真的,他会飞黄腾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亦或者,长生不老。

相比朱尔旦的热情,九郎的反应就比较平淡,他只是略微点点头,扭头见十四娘冲朱尔旦挤眉弄眼,干咳一声,偷偷捏十四娘的手背,递了个眼神。

不准胡闹。

十四娘挨了一击,也不敢反抗九郎,扭头冲屠户吆喝,指着木板上几块肉,“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给我打包起来。”

屠户见十四娘生的白白净净,衣襟还绣着花,猜十四娘是哪个富贵人家,没憋住问了一句,“猪下水也要?”

那可是他卖不完扔给狗吃的玩意。

十四娘没在人间过多少日子,听不懂什么叫猪下水,只是边上两个男性盯着自己看,她脸上挂不住,一拍案板,“你管得着吗?”

九郎实在对这个妹妹没辙,加上东西也买完了,想拉着十四娘早点回去,回应的话也淡淡的,“朱兄。”

朱尔旦的目光往九郎手里的猪蹄子转了一圈,心里有了猜测,只不过还是装傻充愣,“那日在王公子家中一聚,在下对道术很是仰慕,想拜师学艺,可惜第二日燕道长就不辞而别,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谁知今日遇到黄公子,在下对黄公子的法术很感兴趣。”

朱尔旦才不是王生那个好色之徒,一见美人原形毕露,半点耐心都没有,结果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罪了这对狐狸兄妹。

一听朱尔旦是对道术感兴趣,九郎脸色稍缓,他原以为这朱尔旦和王生一样,也是个三流货色,现在看来朱尔旦至少比王生高一个档次,人家是追求道法的。

他在心里把朱尔旦从三流货色拉到二流货色,也愿意和朱尔旦多聊几句,“不过皮毛之流,朱公子说笑了。”

“黄公子严重了,这世上俗人泛泛,奇人寥寥,能遇到奇人的俗人更是少之又少,两次与黄公子相遇,实乃朱某三生修来的福气。”

他这话看似在感叹自己运气好,实则不动声色拍九郎的马屁,效果也很显著,十四娘把头转过头,主动和朱尔旦搭话,“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

朱尔旦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朱某可着在用这颗真心实话实话。”

十四娘乐了,对朱尔旦明显改观,头一回觉得这人风趣,是个可以结交的人。她想到自己是在王生家中遇到的朱尔旦,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朱尔旦能出现在王生家里,说明朱尔旦也是读书人,她故意刁难王生,“你说你喜欢道术,那你怎么还读书考试?”

朱尔旦不慌不忙,“大抵这就是我为什么是个俗人,黄姑娘是个奇人了,俗人在世,总是被名利所累,哪像黄姑娘逍遥自在,活的洒脱,吃什么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

说着指了指十四娘手里的猪下水,笑得很是从容。

兄妹俩和朱尔旦聊了好一会,越聊越觉得朱尔旦是个妙人,谈天说地之余朱尔旦又谈起王生近况,做出关心王生的模样,语气很是担忧,“其实我有事求两位,燕道长离开后第二日,王公子一家就搬走了,去了何处无人知晓,我与王公子有同窗之谊,想知道王公子如今在何处,只要平安就好。”

一提王生十四娘就没好话,“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关心的。”

九郎不太赞同十四娘的话,他很是理解朱尔旦,这叫男人之间的友谊,不是因为对方贫富远近可以抹去的,再来王生坏又和朱尔旦无关,当下主动开口,“你找我们,就是想知道王生安康?”